緊接著,那些黃白紙錢又隨著他們交握的手,向著凌宸涌去。
「宸……宸……」男人嘴唇翕動,血眸深情款款地注視著他,用熟悉的嗓音呼喚著凌宸的名字,「宸宸,快……來……陪……我……」
這個陌生的稱呼宛如一道驚雷,讓凌宸瞬間從渾渾噩噩的狀態驚醒!——不對,賀今朝什麼時候叫過他「宸宸」?他從未聽賀今朝這麼叫過自己!!
賀今朝是怎麼喚他的?
賀今朝是用什麼語氣叫他的名字?
賀今朝的聲音,應該是溫柔的、是可靠的、是傲嬌的、是自鳴得意的、是無可奈何的——
——「小凌……」
——「小凌,你怎麼了?」
——「小凌,你快醒醒!」
那聲音,全是發自內心的關切焦急。
一陣灼燒般的痛感從凌宸的右手尾指升起,仿佛那裡有一根無形的線,拽住他逐漸下墜的身體。絲線收緊,就如風浪中堅韌的錨,把凌宸這葉小舟牢牢地留在原地。
與此同時,原本拉住凌宸右手的棺中惡鬼被這突如其來的熱度燙傷,它驚叫一聲,猛地鬆手,轉身藏匿於黃白色的紙錢之中,片刻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
凌宸從夢中驚醒。
他猛地坐起身,額頭遍布冷汗,就連掌心都潮濕一片。
賀今朝臉色蒼白地坐在他床邊,兩隻手交疊握住凌宸的右手。只不過,因為他是靈體狀態,雙手只能虛虛搭在凌宸手背,明明無法觸碰到,可凌宸卻覺得分外安心。
「小凌,你是不是做噩夢了?」賀今朝眉頭緊蹙,「剛才你一直顫抖,我叫了你好久才把你叫醒。」
在凌宸手邊,小倉鼠柴柴丸正用毛茸茸的身體摩擦著凌宸的右手尾指,四隻小門牙輕輕啃著他的指節,有些癢,有些疼。
凌宸扶住額頭,只覺得渾身虛軟:「確實是做噩夢了,但夢裡的事情……我全都記不得了。」
雖然記不得,但心悸感如影隨形。
他重重呼出一口氣,又抬頭看向賀今朝,仔細觀察他的臉色:「你又是怎麼回事?怎麼臉色這麼白?」
雖然「臉色這麼白」這句話不該用來形容一個死人,但凌宸就是覺得賀今朝看起來病懨懨的。
「……」賀今朝沉思幾秒,把剛才發生的一切從頭複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