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想來想去還有點氣不過，於是低頭，張嘴，從金棕色的長髮里叨出莫德里奇的耳朵，狠狠咬了一口。
莫德里奇吃痛，「唔」地低呼了一聲，捂著耳朵什麼都沒說。
瓦西里咬過了又有點心疼，於是再叼住哪個被自己咬破皮了的可憐耳垂，用力吮了兩下。
「盧卡~~！」他一面含著莫德里奇的耳朵，一面含含混混地抱怨，「如果我剛剛說的都是假的，你倒是解釋解釋，為什麼我從前寂寂無名在第四級別聯賽都踢不上主力，那半場國王杯卻發揮得那麼好？」
莫德里奇愣住了。
第166章 瓦西里的過往（下）……
雖然奇幻, 雖然完全悖離莫德里奇三十三年生命中建立的全部認知，但是莫德里奇在最初的震驚和抗拒之後不得不承認，瓦西里的敘述, 或許才是諸多不可能中唯一的那個可能, 以及真正的真相。
懷裡的少年, 確實有著一副在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軀殼, 內里藏著的卻是一個自異世界漂泊而來的靈魂。
這樣一來, 莫德里奇心頭曾經有過的全部疑問終於都得到了解答。
難怪瓦西里分明有著足以在皇馬踢主力的實力，在今年以前卻默默無聞, 甚至連西丙球隊的主力都不是。
難怪瓦西里明明有著超過全部同齡人的天賦和實力, 在加盟皇馬之前卻把自己餓到了營養不良。
也難怪瓦西里是這樣的性格……在自己成長階段歷經戰火, 也經歷了無數困苦的莫德里奇其實偶爾會覺得奇怪，幼失怙恃、輾轉於各個寄養家庭的瓦西里，怎麼會養成這樣一副沒心沒肺的傻白甜性格的。
但是假如來自異世的瓦西里出生於中產家庭，從小就是俱樂部的寵兒，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鬧了半天，懷裡的小男朋友這輩子吃過的最大的苦，竟然就是穿越之後在雜貨店打了兩個小時的工！
結果呢……就吃了這麼一點點苦，他就輕而易舉地被自己拐騙到了彼時認為只是第四級別聯賽球隊的皇馬？！
而他當時付出的, 甚至只是一頓飯！！
想到小男朋友莫名展示出的嬌氣, 莫德里奇不由地啞然失笑。
在今天之前, 莫德里奇其實已經察覺到了瓦西里身上的種種奇特之處——主要是瓦西里早已對他完全敞開了心扉，一點點都沒有向他瞞住自己過往經歷的意圖。
從古怪的口味到不時會冒出的驚人之言……莫德里奇對瓦西里愈是了解，就愈是心生懷疑。
懷疑, 但並不一定要尋根究底。
莫德里奇知道瓦西里身上藏著秘密，卻早就下定決心不去探尋小男朋友身上的奇異之處。
他原本只希望這個已經與他兩情相悅的少年可以永遠留在他身邊，可以和他一起為皇馬、為克羅埃西亞奮戰, 甚至願意為此放棄深究瓦西里身上的種種不合理之處。
哪裡想到，甚至不用他問，瓦西里就毫不保留地向他袒露了最大的秘密？
雖然這個秘密，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那麼……現在這個和他擁在一起的、身體溫暖肌膚細膩的少年，其實已經死過一次了？
這個其實有點滲人的念頭從莫德里奇心頭浮起，卻奇異地沒有激起他哪怕半分恐懼。
一念及此，莫德里奇抬眸望向瓦西里。
然後，他從小男朋友的神色中，看出了一點點的憂慮意味。
瓦西里抿著唇，微抬著綠眸，帶了幾分小心地打量著男朋友的神色。
心念電轉間，對小男朋友一貫很了解的莫德里奇就想明白了瓦西里這是在擔心什麼——瓦西里分明已經對他坦白了一切，卻又擔心他介意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是一個漂泊無依的異世界來客。
對啊，瓦西里是死過一次的……想到這裡，莫德里奇忽然緊緊攥住了瓦西里的手臂。
「你被車撞過……瓦西里！」男人的嗓音里，忽然帶上了疾色，「出車禍痛不痛？」
「死……死亡是不是很可怕？」
「瓦西里，你那時候很害怕吧？」
「你的家人朋友都不在身邊，我也不在身邊……上帝啊！你出車禍的時候該多害怕？」
……
今天中的第一次，莫德里奇一張小臉上，浮現出了慌張的神色。
他不怕懷裡抱著的是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孤魂野鬼，只怕他心愛的少年，在死亡時受過太多的磋磨，承受了過多的恐懼。
瓦西里眨了眨眼睛，還未反應過來，便見莫德里奇撩開了他的額發，低頭印下了一個輕吻。
「瓦西里，你受苦了……」莫德里奇輕聲喟嘆，悠長的嘆息傳入瓦西里耳朵里，聽得他心頭隱隱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