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趙雪妮說到這暗罵一聲。
養殖場老闆怎麼會想出這麼傻逼的比賽方式,拿人命當兒戲。
一聽要現場直播比賽,直播間騷動起來,人數哐哐上漲。
她左右轉了一圈,從草地上撿了根穗子,充當指揮棒,圍著許漠的輪廓畫圈圈。
「目前為大家介紹的頭號選手,年僅二六,身高一八七,正值當打之年。你問他的腰圍?這個,主播不太清楚…臀圍?正經人誰量那個啊!1還是0?…這位朋友你清醒一點,我們種子選手是直男啊!」
大概是許漠在戶外工作的樣子實在養眼,直播間很快衝到同城榜一,上千人就著av畫質的許漠討論不休。
一眾沒營養的問題里,終於有人問了句,你為什麼覺得他是頭號種子選手?
滔滔不絕的趙雪妮忽然卡了殼。
是啊,為什麼呢。
許漠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她想起高中開學第一天做自我介紹,班上同學們像打地鼠一樣,這裡一個那裡一個地站起來,毫無創意毫無激情地念出自己名字。
直到輪到許漠。
他在所有人目光的包圍中走上講台,從黑板槽取出粉筆,乾脆地摁掉了一半,抬手在黑板寫下兩個鐵畫銀鉤的大字。
「許漠,冷漠的漠。」他說。
高冷又沉默的學霸,是趙雪妮對許漠高一一整年的印象。
常年在教室後門當門神的她從不敢把主意打到許漠身上,每天嬉戲打鬧的都是會在下課時溜去廁所抽菸的那類男生。
偶爾他們壞笑著遞來一根煙,她也會像模像樣叼在嘴邊,結果進教室被班主任老徐嗅到煙味,和男生們一起被趕去走廊罰站。
許漠抱著厚厚的一摞物理試捲走過他們面前,就趙雪妮一個女生,她感覺有點兒抬不起頭。
所以並不知道,他有沒有對自己側目。
但老徐請許漠幫自己補課時,他那樣斬釘截鐵地拒絕,大概是留意過她的吧。
不過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就毫不在意地移開目光。
像彈開衣袖上的小飛蟲一樣。
但七年後再見,他好像變了許多。
趙雪妮想起許漠一招把龍彪撂倒在食堂桌上,冷冷地讓龍彪給她道歉的樣子,又覺得許漠從一團遙遠的霧氣中走出來時,身邊籠罩著微微暖黃的光。
「……因為我們可以相信,」默然半晌,趙雪妮輕聲說:「這位選手永遠不會讓人失望。」
下播後,私信里有很多當地網紅找趙雪妮互關。
她一個也沒搭理,把消息通知設置成免打擾。
世界驟然清靜。
龍彪的事是許漠幫她解圍,她也幫他一次,這樣就不欠他什麼,以後可以用平常心跟他共事。
靠上樹幹,趙雪妮又舉起掛在胸前的望遠鏡看了會兒許漠。
他右邊的側臉一直是她熟悉的模樣,以前同桌時也喜歡這樣看著他發呆。
然後就會被無情地敲腦袋,加之以許漠淡淡投注過來的目光。
就像現在這樣。
望遠鏡里的許漠突然轉向她的方向,對著樹林深處眯了下眼睛。
趙雪妮心口一跳,同時接到他打來的電話。
「在哪。」他問。
「……在,在上班。」她用耳朵夾住手機,飛快收拾直播設備。
這麼隱蔽的據點被發現就完了。
許漠絕對不願意在她的直播間出鏡。
「人呢。」許漠走向辦公室,「過來找我。」
趙雪妮過去的時候商棋也在,張著雙手在電暖器前烤火,「姐你哪去了,在棚舍找你半天見不著人。」
「啊。」趙雪妮摸了下肚子,「早上吃壞了東西,上廁所呢。」
話音剛落,許漠走過來在她頭頂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