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隔了幾天他們的第一次見面,許熙坐在副駕,看見周允競的時候,無可避免地想起那天下午的談話。
但她儘量忽略。
看見周允競低頭回著消息,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手機邊框,許熙知道他這副模樣是在思索事情,多半還在考量。
於是問:「怎麼了?」
周允競將手機一轉,抬下巴,向她示意屏幕上的消息,「你覺得呢?」
許熙看見上面的求助和來意,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然幫吧,」許熙停頓少時,說,「看上去挺著急的,我們先把他送過去,再去明山也是一樣的。」
「行。」周允競輕鬆地說。
魏傑其實做好了不抱希望的準備,畢竟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周允競又不喜歡多管閒事,沒想到他卻答應了。
更沒想到坐上車,發現許熙也在。
當他知道許熙在這裡的原因後,不好意思地說:「那我這是不是打亂了你倆的出行計劃啊?」
「來日方長。」
周允競以這四個字作為回復的時候,許熙側過眼看正在設置導航的他,在清晨的光線中,他用輕淡的語氣說出認真的話,讓許熙有一瞬間希望能夠像這樣只看著他,其餘什麼都不用去想。
出了郊區,離目的地越近,山脈越多,天氣灰濛,縣道公路兩邊是嶙峋的石壁,明顯是從山脈中硬鑿出一條路來。
再拐幾個彎進入村莊,有了時間的緩衝,魏傑心情倒也逐漸好了起來,一會兒扒拉著車窗看外面說和幾年前他來那次沒什麼變化,一會兒問周允競今兒穿的是不是那款黑色的加拿大鵝,一會兒又說等高考畢業也要去學駕照。
直到打開車門,踩在地面的那一刻,冷空氣、哀樂聲、鞭炮硝煙味不知道哪個先來,再抬眼一看,小徑盡頭,前方露天院子內,有經幡飄,偌大的黑白色靈棚映入眼帘,上面最中間,寫著「奠」。
聽覺,嗅覺,視覺,所有感官攪在一起,正是面前這場傳統的葬禮。
他們站在原地,有幾秒都沒動靜,誰都沒說話。
站在路口迎客的冷茁壯最先發現了他們,快步走了過來:「你們……」只說了兩個字,梗住了,然後嘴唇翕動:「謝謝。」
魏傑提前跟他發了簡訊,說想要來弔唁,但冷茁壯以為他只是出於禮貌,沒想到是真的,同行人還有許熙和周允競。
兩人本打算是將魏傑送到便走,但如今見到這樣的場景,作為逝者孫子的朋友,直接轉身離開是不合適的。
冷茁壯說:「跟我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