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你說謊了。」朝露一字一句地說著,險些咬到自己的舌尖,「方才望山君問你,你為何不說實話?」
江扶楚怔了一怔:「你體內力量有些詭異,我吃不准,還是確定些再說的好,萬一仙尊以為那是什麼邪術……」
「我說的不是這個。」
事到如今,朝露真的不知道他是遲鈍還是故意裝傻。
她擔驚受怕地過了這幾天,竟叫他一兩句含糊了過去,試劍大會幾乎已經結束了,就算江扶楚不想多說,她也必須將這塊血淋淋的傷疤揭了。
做都做了,實在顧不得這許多。
見她面色嚴肅,江扶楚便斂了面上的微笑,靜靜地看著她問:「那你說的是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他非要逼她說得這麼明白?
朝露心慌了一瞬,隨即被一種莫名的惱怒占據心緒。
她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說的是,在那棵松樹上,」牙齒在發抖,她盡力壓抑,不想叫他看出什麼來,「……你為什麼不告訴仙尊,是我推你下去的?」
江扶楚垂著的睫毛忽然抖了一抖。
他低著頭沒有吭聲,而朝露全身的勇氣都用在了說上一句話上,此時再說不出旁的來。
室內一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當中。
朝露絞著手指,猜測著他的反應。
他會憤怒嗎?會落淚嗎?
會咬牙切齒地搖晃著她的肩膀,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我可以與你同死,你為何要背叛我?
難道是我對你還不夠好?
臆想中的聲音在她耳邊一句又一句,朝露聽得心情莫名,恨不得抬手捂住耳朵。
可她知道,那些聲音是從她識海中冒出來的,就算捂得再緊也無濟於事。
江扶楚忽然輕笑了一聲。
朝露原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聽,不料下一刻,一隻手就落在了她扎得不精心、又睡得凌亂的發上,像從前一樣揉了揉。
「你說什麼傻話?」
江扶楚沖她笑起來,雙眼彎彎,他很少笑得這麼開心:「就算是愧疚,你也不必把罪過攬到自己身上,當時情態緊急,我真的是……自己願意的。」
他在說什麼?
朝露緊蹙著眉,卻抑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而他繼續道:「你不必擔心,想是崖底太深,未被狸力吞噬,下墜時我恢復了些靈力,沒有摔得很厲害。暗河之下不過煞氣濃了些,我與那些怨靈纏鬥許久,才受了傷……也不是很重,現如今都好了,你看。」
他伸出手臂湊到她的面前,
流血的傷口已全部消失了,連痕跡都沒有剩下,朝露的目光在他光潔的小臂上轉了一轉,落在他的手指上。
那枚青草指環仍舊在他的食指上,碧翠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