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一字不落的閱看百字,心中同樣有所決斷,笑言:「裴義絕無可能會如此稱讚吾,寫下此文書的人為了一身自利而擅自為謀,若是被裴義所知道,恐怕又將要病矣。」
言語間又彷佛很高興見到裴義憤概至嘔血。
褚清思順勢撐案站起,對婦人所言只是含笑,而後沉默。
裴義乃澤州高平縣人,累遷都督府倉曹參軍、州長史、侍郎、曾多次大敗突厥,得以讓突厥歸附,且對吐蕃的驅退也有所建樹,得封縣公。
但在高宗崩後,政令難以從已薨的魯王李芳手中出,女皇權勢巨大,其知無力改變,所以稱病不出,不久便乘坐牛車回歸故土高平縣。
因他有功勳,又未直接與女皇為敵,女皇也有心寬容,所以得到當地長官的優待,有可媲美豪強家中的舍宅居住。
婦人則凝視著,還在猶豫不決:「觀音覺得吾可要將其遣往安西。」
理應在去年接任高梟的安西大都護還未出行,便在家中病篤離世,於是安西大都護一職再次無人。
彼時,高梟已經回到長安,雖然女皇憐其遠離父母六年,允其燕居家中以事父母,暫時還未加官職,但若要讓在安西已經經營六年的高梟再回龜茲,掌握軍政,使得自己的統治有所威脅,女皇自然是不願意的。
遂命令在河西巡視的李聞道暫留龜茲,處置一切政治、軍事。
但男子為鸞台侍郎,門下之首,乃天子近臣,洛陽許多政事都由門下決策,不可能再為安西大都護。
在無人可用之際,有人向女皇諫言推舉高平縣公裴義。
只是高平縣很快傳出其大病的消息。
褚清思回答:「觀音以為,可以。」
女皇寬眉皺起。
褚清思出聲解釋:「高平縣公雖然性情頑固,但事關天.朝威嚴,若安西大都護府無能震懾西域之人鎮守,四方胡虜必將反叛,高平縣公必定不會讓國土因自己而丟失。且此時從澤州傳來高平縣公疾病痊癒的消息,大約是高平縣公的授意。」
無論如何說,如今大周的國土即李氏王朝的國土。
武氏眼神變得銳利,卻並未採納其諫言:「高平縣公已經五十而知天命,既已痊癒,還是命其在家中休養,勿要再動。」
無論何時,她都不會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去任用一個不忠於自己與大周的人,何況在最開始要任用他的時候稱病躲避,現在又有何名望能再任安西大都護。
有能力鎮守西域數國的人不止他裴義一人。
褚清思心有遲疑地望了女皇一眼,似是了解到婦人性情的另一面。
隨後她恢復如常:「我會寫好尺牘遣人往高平縣送去。」
久坐的女皇扶著憑几站起:「不必理會。
見女子胡服袖過長,婦人走過去,伸手將收窄的袖口向上挽了一截,露出淡藍色的內襯:「天下之事如牛毛,要學會忽略。」
褚清思望著那雙為自己挽袖的雙手,有著衰老的痕跡。
這是她再也體會不到的親人垂愛。
她無聲哽咽了下,從容地淺笑頷首。
女皇用掌心將挽起的部分撫平,鬆手朝殿外走去:「待氣候溫暖,便命拂之回洛陽。」
褚清思聞言,呼吸稍有停滯。
少頃,女子平靜頷首。
「喏」
*
及至四月,祁連山脈的大部分積雪都已經融化。
青草開始瘋長,野狼出沒。
來往的商隊也重新驅使著裝載貨物的柏車踏上這條貿易之路。
洛陽則已經詔令吏部侍郎遷為安西大都護,即日前往龜茲。
鸞台侍郎李聞道的車駕隨即就離開安西,東歸洛陽。
然而河西走廊南側的地勢高處。
理應乘飾車駢馬回洛陽的李聞道出現在此。
他跨坐於馬上,按轡徐行在前,待勒停馬後,微微眯起漆黑的長眸,眼皮半垂,視線往斜下掃去,睥睨著不遠處的那塊狹長地帶。
正有一支商隊行走在河西走廊最狹窄的地方,從車數十乘,貨物滿載,還有負責衛戍的武士。
李聞道淡聲詢問:「何時能到?」
侍從在其身後的武騎同樣將目光落在那支商隊:「若按照當下配速,至多五日就能出河西。」
李聞道循聲轉頭:「車駕如今在何處。」
武騎迅速低頭,不敢與男子直視:「根據所收到的消息,他們已經快出隴右道,最遲後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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