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抹藥並飲了熱湯後,褚清思便直接上榻安寢了。
並肩跪坐在臥榻一旁的隨侍見狀,小心謹慎地將束縛住的帷幔解開,垂落在地,然後又取來有藥效的草梗撒入薰香爐之中。
*
翌日,褚清思被刺殺一事被宣揚,洛陽有眾多佛弟子共同上書請命,請求天子必須要賜死謀害降世觀音之人。
宮人拿到帛書後,也立即奉給帝王:「聖人,這是支迦沙摩等名僧於清晨送入洛陽的。」
婦人看完,眼中有過一瞬的怔愣,然後垂頭翻來覆去摺疊的同時,笑了聲:「這才一個日夜。」
帛書之上,不止是有名僧,還有很多信奉佛的庶民。
與褚清思交好的宮人聞言,隱隱察覺到帝王的疑竇之心:「他們維護褚昭儀就是在維護聖人的統治,這也證明聖人營建佛寺、督造佛像是對的。」
婦人慈藹一笑,頷首。
未幾,衛戍殿外的千牛衛上報。
「聖人,崔中郎將來了。」
*
惟恐局勢會不利於自己,崔如儀在思慮整夜後,還是決定先發制人。
於是盥洗更衣完,便迅速趕往集仙殿。
剛入殿,他一言不發就直接跪在地上,雙臂用力往前一甩,寬袖從後掃向前,平整鋪在頭顱兩側:「請聖人賜罪。」
將帛書從容放下後,女皇眯著長目往斜下方諦視一眼,很快明白:「昨日刺殺觀音的事情是你做的?」
崔如儀未曾直接回答,而是言辭婉轉道:「那日仆前來請求聖人給從弟天官侍郎一職,但聖人卻..卻未能應允,故以為聖人不再寵愛仆,所以歸家後就與從弟說了幾句怨言。」
但往昔初到長安時,是崔叢與他相依為命,無數身體勞累的時候為他解乏,即使如今自己的性命都已經垂危,可終究還是不忍心,也狠不下心:「我與叢的父母皆亡,數年來叢都是跟隨在我身旁,由我所教導,如今叢犯下大罪,此乃我的德行有失。」
女皇看著這個陪伴自己已有兩三年的男寵,放下手中佛僧請命的帛書,語氣含笑:「慶幸觀音並無大礙,否則你該如何賠天下佛僧、賠吾一個觀音?」
崔如儀從地上抬起頭,知道此話意味著婦人決定對這件事情輕拿輕放,感激之下,遂膝行到其身旁,以此卑賤的姿勢伸手去輕捶婦人的大腿:「仆以後一定會約束從弟的言行舉止,為聖人解乏解憂。」
婦人的手在摸著崔如儀的頭,她的雙目則望向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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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清思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
她稍皺眉,從剛才的夢中脫離出來後,雙手撐在臥榻所設的柔軟毛衾上,隨即緩緩坐起身。
剛要抬足踩在地板上,忽然有一抹微弱的昏黃的亮光從前方掃過。
她循著光照射來的方向看去。
這才察覺眼上似乎有何異物。
沉思少頃,褚清思立即抬起左手,往左眼摸去,是輕薄絲滑的手感,與肌膚接觸恍若無物,再加上自己初醒,對外界的感知能力尚未恢復到敏銳的程度。
所以不能很快察覺。
但她當下已經能夠肯定,自己被人用絹帛覆住了雙眼。
褚清思的臉上及身體都沒有任何驚惶的情緒或舉止出現,直接就要將其一把扯下,然還能成行,手腕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掌所握。
她遵循著下意識的反應,立即抬眼往手伸來的方向去看。
清潤的嗓音流淌在耳畔。
「泱泱。」
僅兩字,不用分辨其音,褚清思就知道是誰。
而她手上更加用力,要把絹帛扯下來。
李聞道漆眸閃過一抹銳光,出言解釋:「昨日我見你眼中生出白花,所以命醫師書下醫治之法,這絹帛是被藥石焚燒後的煙霧所熏過的。」
褚清思的左手在眼上的絹帛停頓了幾瞬,然後垂下。
昨天...
原來自己睡了這麼久。
李聞道耷下眼,視線在其臉上停留幾息,最終彎腰傾身,單手繞過其腦後,解開柔順親膚的絹帛尾端。
他低頭,看見了絹帛上面有淚。
「泱泱夢見了什麼。」
褚清思卻轉過了頭,不肯看他,並緊閉唇舌,眼中儼然已經築造起了一堵堅實且不可摧毀的城牆,將自己徹底與他隔絕。
李聞道知道女子是不願理自己,撿起地上的絹帛後,轉身走到不遠處的几案,屈膝於坐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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