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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數日,很多門閥權貴都來往褚家恭賀,其中不乏宗室王孫,褚清思每日皆要會客,早已疲於應酬。

這場昏禮與所有人而言都不過是一場政治較量,與程放山談至中途,她也逐漸失去心力,遂靜默休息。

察覺到程放山的舉止異常,褚清思再次將目光放回:「少府監似乎有些不安,難道是我有何處令少府監感到了壓力。」

程放山急於躬身:「非也,只是陛下待昭儀寵愛非常,希望昭儀的昏禮能夠耀榮於東海之濱,因此在尚不知褚昭儀是否滿意此衣時,某也實在不能安心。」

褚清思轉頭,看向堂上西面衣架上的那身綠色禮服,笑意漸淺:「這樣就已經很好,留在這裡吧。」

程放山暗暗吐氣,隨即辭別:「那某先行,待後日黃昏時,將會有宮人前來為昭儀穿衣。」

褚清思仍還是頷首微笑,沒有其餘多餘的神色。

直至程放山離開許久,她才起身,緩慢踱步到西面,舉手撫著衣上的紋飾。

婦人看似是愛重自己,可卻無疑會讓她陷入眾矢之的,慶幸禮部的人並不算愚蠢,未用太子妃才能穿的禮服。

不合禮制與常規的事情,婦人此生已經做了太多。

但婦人是天子,可以。

她不可以。

甚至連崔麗華都會因此疑竇,即使與崔麗華合作無異是與虎謀皮,這都已經是她最好的選擇。

不過也並非沒有好處,至少能夠讓崔麗華及崔氏畏懼她,不敢隨意行事。

她收回手,剛要席地而坐,家中老翁懷著欣喜疾步趕來:「娘子,宇文郎君在家門外。」

褚清思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臉露意外之色。

宇文勁回來了。

那他,也回來了。

可究竟是誰在有意隱瞞她?

*

宇文勁從褚家離開後,腦中不斷回想著女子的那句「梵奴不願」,拼命驅馬追趕,在上陽宮闕門下馬後,又竭力跑過甬道,朝著帝王宮室奔去,最終還是徒勞。

男子那柄長劍已然解下。

*

因氣候炎熱,女皇搬入清涼殿。

宮人侍立旁邊,將一些不同的帛書放置在几案上。

而身為帝王的婦人正在閱看天下那些有名之士所作的詩賦,得知男子來見自己,只是笑了笑。

自宮變過後,這是君臣二人首次在上陽宮會面。

李聞道大步邁入殿內,瞬間涼氣逼人,劍眉不自覺地輕擰了下。

他很快適應,隨後從容行禮:「陛下。」

瞥到昔日愛臣的身影,從來都坦然接受勝負的婦人也不見怒色:「聽聞你去了河西查探突厥的異動,只是吾早已退居上陽宮,將所有政事都交給太子照治理,鸞台侍郎為何還會來這裡。」

李聞道掀眸直視:「臣來,是想與陛下做一個交易。」

婦人放下帛

書,似乎是這些辭賦都不能入她眼,所以執起筆,微微俯下身,應該是準備親自作賦:「可吾如今身體尚可,無需鬼神護佑,天下之事有崔相、太子還有拂之你在處理,更無需吾勞神,你我君臣之間好像並無什麼交易可做。」

言語時,婦人的語調緩慢帶笑,儼然是一個因操控他人命運而自喜的帝王。

宮室的門戶大開,李聞道看著潺潺清泉從宮殿四周的重檐傾瀉而下,送來清涼,而這些水看似連成水幕,牢不可破,但其實縫隙無數。

尚未到最後,誰也無權先笑。

他諳熟權術,更諳熟帝王之心:「難道陛下不想知道為何太初宮漏洞百出,使得一國之中心、帝王之寢居輕易被攻。」

女皇含笑的深瞳瞬間散發出寒意,對於這件事她的確有所疑惑,只是一直不得其解。

王朝更迭,宮變不算是鮮少,成敗亦有,但從未有過一夜同時有兩支人馬宮變,並且一支是以崔孝他們為首,而另一邊是崔仲、李聞道等人為首,彼此利益不同,所以不可能是合作關係,互相也更不可能知情。

且他們是從不同的宮門開始政變,卻都相對輕鬆,阻礙極少,這讓太初宮的防範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

婦人眯眼:「說。」

李聞道也沒有故弄玄虛的心情,徑直開口說出幾個姓名:「李利風、單于尉,東方余,陸睇,陳有善。」

這些皆是統領禁軍的將領。

婦人緊攥著筆,徹底失去作賦的心情:「你又想從吾這裡得到什麼。」

李聞道不禁輕笑,眉眼則是一片肅然:「陛下應該知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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