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幾年前會面時的沉浮不定相比,其身上只見沉澱過後的自若,不再有初碰政治的惶惶及不自信,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從容穩重,無需有意為之。
豆盧陵想,上陽宮中的女皇應該就有如此威嚴,都是在政治中浸染的女人。
褚清思在階前立定,視線望向那些馬群,還有不算粗壯的樹,聲音略有沙啞:「始終未有消息傳來?」
豆盧陵先挺直身體,站在其身後半步的地方,然後再答:「是。」
情況開始朝著當初設想過的、最壞的方向發展,褚清思擔憂的一夜未眠,神思混沌,不得不求助旁人:「上次他們有消息是多久之前?」
豆盧陵在牧馬場是為了掩蓋洛陽的魏國夫人出現在庭州一事,所以知道此事始末:「半月前。」
褚清思聞後無言,目光微下垂,柔和之色於無聲中逐漸被鋒利所取代。
三十餘日來,阿史德利的行動緩慢,至今也才只傳來過兩次尺牘。
一次是從河西出發七日後,言及流落在祁連山及甘州、肅州的阿史那賀舊部之中,僅有一人願意。
而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有消息,上面居然只有簡單的三個字——無所獲。
...
視線下方有黑影。
褚清思低頭,看了片刻後,抬起右履,將欲爬入宮室的草蟲踩在足下,不再動。
分明已潛入突厥境內,卻不告知。
若是沒有那幾個派遣跟隨的武士,他們恐怕現在連阿史德利等人在何處都不知道。
「豆盧刺史,來了!」
牧馬場中的小吏在數十步之外的地方高聲稟告,聲音中還帶著興奮,小吏並不知道這裡所籌謀的是何大事,只是見刺史憂愁不已。
豆盧陵以為終於有消息,迅速朝那邊張望,少頃便迅速提袍跑下木階,跑過草地。
褚清思也好奇地抬頭。
只見豆盧陵拱起手,朝馬上之人屈膝卑拜。
*
李聞道勒馬在藩籬外停下,利落收左腿下馬,與馬同色的缺胯袍也於空中留下一道流暢的弧線。
他將躍景交給牧馬場中專門負責馴馬、養馬的圉人,跟豆盧陵簡單交談幾句之後,又有一騎從右側的方向奔來,給了男子某物,似是簡牘帛書之類的。
李聞道打開快速審閱,眸色漸趨凝重,無聲看向遠處的女子,最後低頭將簡牘收起,鴉睫遮住了泛紅的黑瞳。
他朝著宮室闊步。
豆盧陵跟從其後。
褚清思等在原地。
他們抵達庭州當日就立即命豆盧陵從軍營抽借一千騎兵、兩千步兵出來,而後又讓伊州及庭州兩處牧馬場借調出戰馬五百匹。
只是突然有大規模的兵馬變動,太過惹人注目,也必然會讓阿史那溫有所察覺,為避免驚動灌木叢中的獵物。
過去數十日,男子一直在外,親自去處置諸事。
她則留守這裡,等待阿史德利的消息。
待男子走近,褚清思出聲,每一字都如千斤重:「是最壞的情況。」
李聞道微皺了下眉,瞬間明白阿史德利是有意在拖慢進度。
自己當初做出這個決策就已預想過所有的走向,必須做好阿史德利會背約的準備,但能夠讓幾個武士都以為其已盡心竭力,看不到任何異樣,還真不愧是昔日突厥的左將軍。
他跨步上階,徑直向庭州刺史發問:「突厥王庭如今是何情況。」
大周對吐蕃、突厥的斥候依舊還在進行,兩國中有很多大周的細作,若無大事發生,皆是三月或半年一次將那邊消息傳遞迴來。
豆盧陵見鸞台侍郎與魏國夫人皆是臉色沉重,不敢表現出任何輕佻之色:「據那邊斥候傳回的尺牘,阿史那溫一直都存有擴大領土的野心,但受到的阻力也很大,王庭內部對他想要主動向我朝挑起戰爭有所不滿,有的人還開始商論起他出身不正的事情,不過這僅是少數幾人。」
風吹來的那刻,褚清思沒能忍住咳嗽出聲。
已站在宮室前的李聞道沉默著轉過身,情緒並不高漲,背對旁邊的豆盧陵,不動聲色地舉手在女子額上停留片刻,試她的體溫。
眼前之人也出奇的溫順,垂著眼,長睫一動不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見其溫度正常,他才如釋重負地垂下手,背向身後:「所以阿史那溫並不得突厥人心。」
被完全遮擋視線的豆盧陵未能看到男子的動作,點頭回答:「是,畢竟之前一戰,突厥未贏且還折損很多馬匹,戰爭帶來的弊已經遠遠超過帶來的利,幾大貴胄部族很不滿。」
褚清思抬起腳,那隻草蟲已然死亡。
哪怕沒有碾軋,僅僅只是用絲履壓著。
她忽然雲淡風輕的說了句:「我記得阿史那溫還未決定繼承人選。」
*
入夜,阿史德利幾人不再繼續跋涉奔波,選了處原野地勢平坦並靠近水源的地方安營休息。
賀魯延拿著水囊去河邊。
武
士去四周查看是否有危險。&="&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5_b/bjZ90.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