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思記得男子說禁軍中有七位將領跟崔家有關係。
她逐一看著這幾個名字..東方余。
已被擢升為左驍衛將軍的東方余不在被罷免的人員中。
但是不管如何,崔氏在禁軍中的部分勢力都被肅清了。
洛陽的局勢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穩定的。
因手腕不能用力過久,褚清思只在簡片上書寫了幾字讓家信送回給崔昭,而後她起身往堂上去。
然剛行至外面,便聽到男子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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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盈珺一抬眼就看到了外面的女子。
褚清思與婦人相望,以極小的幅度搖頭示意。
裴盈珺瞭然,把目光落回堂上:「並無什麼事情發生,褚娘子每日也都是朝起夕寐。」
李聞道有所察覺地轉過頭,漆眸中毫不意外地出現女子的身影,他略帶譏諷地輕笑:「
可我並未說是與她有關。」
裴盈珺結舌,但又很快調整過來,如常笑道:「真的無事。」
那件事也的確不算是事,醫師說眼睛並無大礙。
侍從立在外面:「郎君,車馬已全部備好,隨時可出發。」
李聞道站起身,朝北面看了一眼:「還望裴娘子不要騙我。」
褚清思眨眼,他向她們兩個人說了幾乎同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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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盈珺站在堂前,目送兩人辭別離開,沉下心仔細回想過後,覺得男子那句話過於異常,也過於沉重,好像自己隱瞞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就像那年在隴西所發生的。
她心中戰戰,立即命令身邊之人:「去把給魏國夫人診治的那名巫醫請來,我要再詢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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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清思在後出來,彎腰上車的時候瞥了眼那匹黑馬。
果不其然...
她放下車裳:「阿兄不騎馬?」
像是真的很疲倦,李聞道嗓音低迷:「累。」
褚清思彎膝席坐,明白風雨即將來臨。
馬裝有鞍就意味著男子是準備騎馬的,但卻沒有。
惟有一種可能。
李聞無意再繼續追究下去。
他知道這兩人都在騙自己,而主謀是...
河西的黎明溫度過低,李聞道將身邊的大氅蓋在女子的腿上:「還是魏國夫人的謀策更高一籌。」
褚清思故作一嘆:「阿兄就如此不信我,居然去問裴娘子。」
李聞道笑著反詰,視線不曾離開,似乎就是要看到她的驚惶之色:「終於體會到我的感覺了?」
但是沒有。
褚清思神色從容地湊過去,不滿地皺了皺眉,並且先發制人:「為何又提這件事,我已經很信你了。」
李聞道溫柔看著眼前的人,但聽而不聞,眸色的最底下亦是漠然。
不,她還是不信。
否則為何要騙自己。
他以長指鉗制住女子的下頷,低頭去磋磨。
第100章 背約失信。
黎明時分,天地初青。
一座龐大的宮室屹立其中。
當朝陽落在原野的時候,萬物都迎來光明。
除了一個人。
豆盧陵已經不知道站在宮室前多久。
他心中不安到來回走動,速度越來越快。
其雙手也困於身前,互相抓著,所用力道恨不得將手掌從臂上斷開,眼中焦灼一片。
而此時,在牧馬場圉人的驅趕之下,豢養在藩籬內群馬嘶鳴,紛紛朝著遠處更肥沃的地方奔去。
豆盧陵被驚嚇得顫慄了下,當即停在原地,往廣袤無邊的草原看去。
還是毫無動靜。
直到身後傳來絲履履過地板的聲音,豆盧陵才回頭看了眼,迅速躬身,往右側退卻兩步:「魏國夫人。」
女子從宮室走出,寬博的翻領紅披襖長至膝蓋以下,只露出一截黃白間色裙,高髻上的兩股黃金細釵也在初生的太陽下閃爍著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