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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事實,而非虛言。」

他將最易顯露情緒的黑眸暗藏於眼皮之下,自顧自地說著,嗓音緩緩,但總泛著陳年的悲傷,不屬於他,屬於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你會告訴魏孟通、宇文勁、尉遲湛,甚至是與你並無多少情誼的裴處危等人,可你好像就只會騙我,從前在長安亦是,無論是去驪山還是去少陵原,我都可以陪你,但你從來都不會告訴我,而是選擇騙我有疾,然後與宇文勁去。」

「那時我就常常想你不過對我這個隴西而來的少年感到新奇而已,於褚小懷無異,能夠喜歡兩日就已是例外。」

「所以我要自己不再期待,我也不再教導你,最好就此不再往來,但你卻一次又一次地來到我案前,與我言笑晏晏,可其實你的笑從來不只屬於我一人。」

「及至如今,我都仍時常覺得自己僅是你在少女時期的一個寄託,當你不需要,我是否也就成為負擔。」

「可泱泱,明明是你先開始的,是你先與我說話的,是你先百折不饒的,為何我卻成了那個患得患失之人。」

褚清思愕然,她從來不知道男子昔年是那麼想的。

昔年自己騙他大病與宇文勁遊玩歸來後,少年確實又變得冷淡,跪坐於几案前,看著竹簡,神情淡漠,那隻波斯貓就臥在他腿上。

但她以為那是憤怒,遂一直在其身旁軟言致歉,但未有兩日他又回隴西去了,並且多日未歸。

在自己以為少年永遠都不會回長安的時候,他又出現在了堂上,如從前那樣安靜不言地閱看經簡,她已經忘了,後來少年是為何又開始重新接納自己在他身邊言笑。

積壓兩日的情緒得以宣洩,褚清思已然無事,惟聲音仍有些哽咽:「那時阿兄寡言,常遵禮行事,我以為你會像父兄一樣斥責我不顧身體。」

李聞道突然笑了聲:「那如今呢?我將所有愛意明明白白袒露給你,你卻嫌它太多。」

他摩挲著女子那截很細、很細的小指,始終不敢掀眼,因為畏懼:「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我的愛好像總是不合時宜。」

裴月明所言讓他意識到,痛苦的或許不止是他。

褚清思願意做那個主動的人,就像昔年:「我不覺得阿兄的愛是負擔,只是有時候愛意過濃,阿兄會使自己也有所損傷的,我不想看到阿兄受傷。」

「我是憂慮你,並非厭惡你。」

「我只是希望阿兄知道、明白..」

「除了我,阿兄身邊還有很多人。」

「沒有我,阿兄也並不會死。」

聽到最後一句,李聞道緩緩掀起鴉睫,眸光凝固。

褚清思意識到他的異樣,逐字複述:「是嗎?阿兄。」

李聞道看著女子,見她那期盼的神情、盛淚的褐眸,便知道她希望自己給

予肯定的答案。

可他所知道的遠比這還多。

他知道支迦沙摩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褚昭儀有過兩次生命」。

所以,僧人必須死。

這件事絕對不能被女皇所知曉。

他還知道河西那個巫醫說——「魏國夫人『脈病人不病,名曰行屍,以無王氣,卒眩仆不識人者,短命則死』[1]」。

他知道很多卻不能說,不能問。

褚清思還在等。

良久以後,李聞道避開其灼熱的目光,很輕的嗯了聲。

有一個時常愛騙自己的愛人,他好像惟有接受,畢竟自己實在不能放手:「如今可以告訴阿兄,崔家為何要遣人刺殺你了嗎。」

他們回洛陽的途中並不順利,從伊州一路行至隴西,他們就已遭遇過三次刺殺,且每次的目標都是她。

但為使太子照重視此事,使崔家不敢再出手,男子有意宣揚要刺殺的是自己,因為如今太子照還需要他去與崔仲抗衡。

褚清思動了動已有回溫的手指,她並不意外男子會知道刺殺自己的人出自何處:「大概是我隱晦向郭宮人提及了崔盛兒的幼子,所以在得知我行跡之後,崔麗華起了殺心。」

其實她已經後悔。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後悔的到底是何事,是未能讓陛下徹底交出權力,還是後悔讓太子照如此無能之人成為儲君並順利奪權,亦或是後悔倘若那夜崔如儀殺的不是漢壽王妃,而是...太子照,局勢又將有所不同。

然她承認,在發覺崔麗華再一次算計自己,的確一時意氣,做下錯誤的決策。

崔麗華雖然被太子照以安心妊娠為名,不准再觸碰任何政治,但他還需要崔孝及其子弟來幫助自己,所以與崔氏不應在此時決裂。

在太子眼中,她是女皇的人,不可能放心用她,甚至是不會用她,而在女皇那裡,她已經被束之高閣,故而賜封她為魏國夫人。

女皇用行為彰顯對她的重視,使她被迫站在太子照、崔麗華的對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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