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思的視線往後一瞥,端坐抿笑。
「這次是我。」李見音走入殿中,喊出那個她今生都未曾喚過一次的稱謂,「祖母。」
第107章 「你得到了什麼?」
那日於甬道中,在悲憤將胸腔充斥到刺痛、連鼻都不能呼吸的時候,迴蕩在李見音耳畔的是女子曾經那句「那我做趙高,縣主做秦二世如何」。
於是,她不抱希望地哽咽著問了句:「魏國夫人,你那時所言還作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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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李見音,婦人才終於明白為何褚觀音前面會對自己說出那些話來。
次子照即使無她,身為先王之子同樣有承襲天下的權力,待她百年之後,照想如何對待自己都可以,可對於李見音而言,要想即位,唯一的可能就是從先太子詢那裡獲得承襲,而連這都需要突破巨大的阻擾。
但是無她這個祖母,連其阿爺都失去正統性。
因為李詢是她所親手立的太子,而非先王所立,倘若李見音想要順利即位,獲得法度、倫理上的公正,那麼就必須承認她的存在,她身為帝王的存在。
如此一來,她倒是更放心了。
李見音行至天子臥榻前,循禮抬手一揖。
這是女皇第三次認真地看這個孫女。
第一次是她剛誕下,整個人都是皺巴巴的,只會哭。
第二次是她十二歲,在那座闕樓上,自己猛然發覺她與她阿爺是何其類似,但眼睛中對自己的畏懼是無論如何都遮掩不住的。
如今再看,她覺得順眼了那麼一點。
婦人投以審判的目光:「你為何想要做皇帝。」
李見音垂著頭,面對這個祖母,終於鼓起勇氣反問:「那陛下為何成為帝王。」
女皇朗聲一笑,並不忌諱:「芳愚鈍,他即位後許多政事皆是吾在處理,政令皆從吾手中出,既然如此,那吾為何不直接做皇帝,直接發布政令,參與決策,為何還要假以天子之名,多此一舉。」
李見音直起脊背,不再需要女子在旁也可以直視祖母的眼睛,並且告知自己所想:「兒不想代平樂公主去和親,但叔父不喜我,陛下也不喜我,所以兒思來想去,似乎惟有成為帝王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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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祖孫二人談話之際,褚清思輕扯間色裙,從坐席站起,然後走到几案旁,粗略掃了眼案上後,隨意喊來一名宮人。
婦人愛才,故身邊的宮人皆會書寫。
她站在一旁,緩緩敘述著所要書寫的內容,同時又垂目看宮人執筆將其書為墨字。
宮人戰戰惶惶地寫完,然後膝蓋稍轉方向,雙手敬奉給女子。
褚清思神色平淡地接過,仔細檢查,未在上面發現任何的錯漏後,轉身重走回臥榻旁,手心朝上,始終懷著敬畏之心地遞過:「現在,還請陛下追尊先太子詢為皇帝。」
這也要得益於婦人,曾讓她負責起草詔書之事,所以她對詔書的形制一清二楚。
惟有李詢成為皇帝,其子嗣才能依宗法承襲。
女皇拿過帛書,看了一眼,眼中沒有牴觸,但她還是想問:「觀音有何能力可以讓她一個女人即位。」
褚清思越過燈火煌煌,看著被隔絕的宮室之外:「陛下,外面所站著的朝臣都是不滿足的。」
都是在第一次宮變中未能得到多少利益的人,因為崔仲及與其交好的那些所謂舊臣分走了大部分的權力,阿兄及裴居文、宇文勁等人若是沒有切身參與宮門之變,並且首先拿到璽綬,再加上獨孤良身為武將性情太急躁,否則也極有可能被崔仲直接摒除在外。
如阿兄所言,崔仲及其門生是一群最會坐收漁翁之利的人。
在洛陽的人承擔著最多的風險,而他們在長安只需要唇齒一碰,趕在最後一刻出現,然後分走最多的利益,憑何?
憑他們口口聲聲所宣稱的自己乃先王舊臣嗎?又有何人會服?
所以,她只需要邀那些對此感到不滿的人共同謀事,將魚肉重新擺在刀之下,俎之上,再次分食,無人會拒絕。
以為女子是只身前來的女皇聽到還有朝臣在外面,狐疑地往門戶而望。
褚清思朝南面走去,將宮室的門給打開,看著已等候良久的朝臣,笑著頷了頷首,隨即側身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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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崔牧出現在東宮的那一刻,負責衛戍的左右率衛看到統領自己的長官變成他人手中的一顆頭顱,將要拔刀的手頓住,表情無措。
隨後,有兩名內侍愈走愈近,手中還舉著立人銅燈,為身後的男子照亮。
剛從獨孤良所伏兵的闕門而來的李聞道看到眼前情景,不用多想便明白這些率衛已被崔牧手中的頭顱給震懾。
他掃去一眼:「太子呢?」
左率衛並不清楚當下的情況,自己未收到任何命令,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因太子妃遲遲未生產,所以太子回燕寢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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