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產了。」她回答。
沈齊聞言,緩緩轉過頭去盯著天花板,再也沒有說話。
後來在美國接受治療期間,他始終沉默得像一尊雕像,直到徹底陷入昏迷。
也許從公司倒閉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選擇了死亡——那間承載著爺爺和他畢生心血的家族企業,是他們全部的使命與意義。
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許君輝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他在沈泠泠身後站定,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沈泠泠回過頭,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輕輕點頭致意。
沈泠泠的手輕輕搭在母親顫抖的肩頭,指尖能感受到單薄衣料下突起的肩胛骨。這幾年媽媽一直在病床邊無法離開也很辛苦。
她俯身在母親耳邊低語:「尊重爸爸的意見吧。」
這幾年為了她們想讓他活的意志,他或許已經很累了。
陳玉蘭終於不住地趴在病床上痛哭出聲。
沈泠泠靜靜站在一旁,看著醫生走進來,動作利落地拔掉那些維持生命的管線。到他痛苦地喘息幾次,直到死亡。
白布單被抖開時發出「嘩啦」的聲響,緩緩覆蓋住那張已經失去生氣的面容。
陳玉蘭突然撲上去,不肯讓人推走:「沈齊!沈齊!」
沈泠泠上前抱住陳玉蘭不讓她阻撓醫院,直到這時,許君輝才注意到沈泠泠垂下眼眸,眼睫輕顫,遮住了潮意。
許君輝在這邊熟悉,給她們安排了全部的流程。
從死亡證明到殯儀館聯繫。
沈齊的心愿是海葬,根據他的心愿,許君輝找了一家專業的海葬公司,進行火化,租賃輪船。
海葬那天,天空呈現出一種憂鬱的灰藍色。
遊艇甲板上,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捲起陳玉蘭散落的髮絲。她捧著骨灰盒的手不停顫抖,每撒一把骨灰,就有一陣壓抑的抽泣。
沈泠泠站在稍遠的位置,直到最後才上前,指尖沾了些許父親的骨灰,看著它們被海風捲走,消失在浪花之間。
許君輝的目光幾次掠過沈泠泠的後頸,那裡有一縷碎發隨著海風輕輕擺動。
許君輝包的是專門的遊艇和服務公司,只服務他們這一家。
撒完骨灰後,遊輪緩緩靠岸,眾人沿著濕滑的岸梯魚貫而下。
下遊輪時,許君輝走到她身側:「你有什麼打算?」
沈泠泠看著母親被姑姑攙扶的背影,輕聲道:「我媽應該會繼續留在美國,她在國內沒什麼朋友了。」
與其說沒朋友,不如說徹底融不進以前的圈子。
沈家倒閉,父親缺醫藥費時,剛提出想跟以前那些姐妹出來聊聊,她們恰好全都沒空。
她媽媽養尊處優了一輩子,從沒這樣過,臉皮薄,也不好意思再找。
以前在國內低頭不見抬頭見,來到美國反而鬆了口氣。
「正好姑姑一家在這裡也有照料。」沈泠泠補充。
她剛踏上第三級台階,突然一個打滑。
許君輝瞬間握住她手腕穩住,觸到的手腕異常柔軟,許君輝心猛然一跳。
「謝謝。」沈泠泠抬眸,淺灰的瞳孔里映著海天的光。
許君輝面色如常地收回手,仿佛剛剛是不經意的插曲,繼續問:「你呢。」這麼多天他跟下來,陳玉蘭顯然是個沒有主心骨的,自從沈齊去世後她一個勁兒沉入悲傷之中,她姑姑家在國外久了,不像國內會以長輩身份操持,具體事情都讓沈泠泠做主。
沈泠泠情緒平穩,跟她接觸很流暢。
此刻她望著遠處的地面,海風拂動她耳邊的碎發:「還是想回去。我習慣中國。」
許君輝點點頭。
「對了,還沒問你太奶奶怎麼樣?」沈泠泠忽然提及。
「她年齡也大了,今年八十七歲,這次是感冒得到肺炎,不過身體還行。」許君輝說。
「那為什麼王琪說,你要因此跟她推遲婚禮?」
許君輝沒想到王琪居然跟沈泠泠說這件事,她果然藏不住事。
「我們老家有個習俗,長輩生病期間小輩不能辦喜事。所以想把婚禮推遲到明年五一。」
「可王琪酒店、婚紗之類都置辦好了,連邀請函都準備發了。」
「我知道這是我的問題。所以所有損失我來承擔。」許君輝也像是抱怨說,「主要是我們家確實風俗很奇怪。」
沈泠泠點點頭,沒再說話。
理由雖然正當,可她還是認為有些牽強。既然老人好轉,所有都準備好了,沒有非推遲不可的理由。
鑑於這是王琪和許君輝之間的事,她沒有多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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