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宮,五皇子的衣裳。」葉妜深乾脆將衣裳脫下來,「他的衣裳都穿壞了,我覺得他好可憐,所以把我的給他穿了。」
葉凌深一把扳住他肩膀,神情嚴肅的有些可怕:「真的只是這樣?」
掌心下是剛從被窩裡撈出來熱乎乎的體溫,葉凌深更覺得事情嚴重。
「當然是這樣。」葉妜深沒能掙脫,泄氣的看著他:「那你覺得是什麼?」
「三妜。」葉凌深說給他:「平常男子間給件衣裳換件衣裳無所謂,但你不一樣,你懂嗎?」
葉妜深眼中有不明顯的惱火:「我不懂。」
「好,那二哥告訴你。」葉凌深在他臉上捏了捏:「換小衣是青樓小倌兒和恩客的把戲,興許學堂里也有人玩笑換衣裳穿,但是你生的好看,二哥苦口婆心告誡你不許同臭男人玩笑,怎麼不長記性?」
葉妜深剛脫了中衣,清早的涼意讓他有些顫抖,他想了想:「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在有這樣的事。」
葉凌深退後一步,順手拿起高几上的乾淨衣衫放到床上,看見弟弟探身上前拿過衣裳展開,很緩慢的穿著。
他懷疑父親把本就不太聰明卻自我感覺大智者的弟弟打傻了。
從前葉妜深最討厭別人教訓他,他有一套自己的對錯準則,並對其深信不疑,不容任何人討論反駁。
像方才那樣低頭認錯,簡直是太陽北邊生起,從未設想過得方向。
用過早膳後上了轎子,他們沒帶任何人,葉凌深在前面駕車,他將轎簾卷了上去,方便他隨時回頭跟葉妜深說話。
葉妜深只能抱緊自己的手臂,抵抗馬車快速行進帶灌進來的風,他的傷走路和平躺都不會太痛,但忍受馬車顛簸還是太勉強了。
很快葉妜深就痛的坐立不安。
偏偏葉凌深在前面喋喋不休,絲毫不受偷貢品被發現一事的影響,他的興致勃勃引起了葉妜深的壞情緒。
昨日自己一瘸一拐的陪郡主進宮,而郡主明顯是為了葉凌深的事。
從前當孤兒的時候沒這麼計較,但葉妜深剛穿越來的那天嘗到了親情的滋味,便忍不住開始嫉妒。
他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羞愧和難過,終於忍無可忍的喊停:「我要下車!」
「到了到了。」葉凌深跳下馬車,將馬拴在大柳樹上,回頭朝葉妜深伸手,有些驚訝的問:「你怎麼哭了?」
「我要痛死了。」葉妜深幽怨的望著他。
葉凌深低聲下氣好不容易把顛簸到忍不住發脾氣的弟弟哄下車。
他們來的地方是一處山郊的莊子,山腳下的空地是曬果脯的木架,如今正曬著過冬剩下的紅苕,架子向外才是十幾間房,照看莊子的傭工們在住。
葉妜深的怨氣淡了一些,踩著簌簌響的草地走了走,前面的房舍想參觀,後面的果脯架子也想看看,還有不遠處傳來的水流聲,每一處生機都吸引著他。
葉凌深帶他去房舍後看了看,撿了曬到半乾的紅苕給他吃。
兩人由莊子裡的管事引著到了水邊,葉凌深讓管事去忙不必跟著。
半乾的紅苕吃起來軟韌適度還很甜,葉妜深站在旁邊慢慢啃,看著葉凌深將兩個魚竿甩進水裡。
於是兩個人在小板凳上坐下,葉妜深那個墊了兔毛棉墊。
葉凌深愜意的舒展長腿,葉妜深對釣魚不感興趣,只是看著水面出神,思緒亂飛。
他在想會不會有很多個自己,分布在不同的時代或者不同的世界,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可不可以再換一個,這個地方的家人好像不夠喜歡自己。
雖然第一次他有感受到關懷和愛意,但是對於他來說還不夠。
他欠缺了很多深刻的感情和親密的連結,只是一點點的話,並不能填滿他心底的空洞。
他整個人都很痛,需要很多很多愛來治癒。
葉凌深問他:「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以前那個葉妜深到哪兒去了。」葉妜深有點愧疚,擔心那個「葉妜深」像泡沫一樣消失不見了。
葉凌深以為他還不能接受被父親打過的事情,笑了下:「咱們家只有老大不會挨打,你慢慢會習慣的。」
還要習慣挨打,葉妜深蹙了蹙眉,懷疑自己穿越到的地方並不是看的那本小說。
葉凌深一次一次收竿,滿意的看著水桶:「我釣了一桶魚,莫不是你的魚竿沒鉤,葉太公?」
葉妜深本身就坐的不舒服,他眼神瞥像葉凌深,腦袋沒動,眼瞼一垂掃了眼水桶,掀眼瞼看著他:「不算一桶吧,都沒有一半。」
葉凌深從他冷淡的語氣里聽出來了幾分輕蔑,叉著腰氣笑了,回身把新上鉤的魚解下來放進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