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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陸章

葉妜深視死如歸的坐在茅草屋牆根下的草垛上,每隔一段時間會往口中送一小塊紅苕,緩慢的咀嚼著。

宮循霧正在往火堆里添柴,順便從柴堆里挑出來一些細葉草撕碎放在帕子上,用藤蔓固定的木架上烤著三隻去皮的兔子。

他其實一共獵到四隻,在生平第一次被人斥責無禮時,他停頓了一會兒翻身下馬,將剩下的三隻兔子也取下來,雙手遞給葉妜深。

但是葉妜深只是蹙了蹙眉避開了目光,他不喜歡看到血漬在潔白的絨毛上暈開的感覺。

宮循霧或許以為自己的姿態放的還不夠低,不足以洗脫無禮的罪名。

於是他冷著臉道歉:「我烤兔子給你賠罪,對不住。」

葉妜深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暈頭轉向的說了什麼,還沒來得及害怕被賜死,就已經開始驚訝。

他點了點頭,但脖頸因為緊張而發硬,動作輕微的不易察覺,只好開口道:「好吧。」

葉凌深見了鬼的目光消失的很快,他撿起地上的兔子,打斷了他們之間微妙的氣氛:「四隻兔子怎麼分吶?要不微臣再去獵兩隻。」

宮循霧懷裡一隻受傷最淺的小兔動了動,半截身子脫離了支撐,全靠前肢扒著宮循霧的衣袖,後腿在空中亂蹬。

葉妜深上前一步,一隻手抓起那隻要掉下去的兔子,然後彎腰扔在了草地上,小兔子很快跑的無影蹤。他很快又後退了一步。

宮循霧的目光追隨著他,視線停留在他膩白的手背冒出的鮮紅血珠。

熟肉的香氣飄散出來,葉妜深尋著香味看過去。宮循霧添柴的動作優雅自然,渾身都散發著矜貴穩重。

而葉凌深手裡拿著木枝在地上戳,他在回味剛才下山的時候,弟弟悄悄同他說謝謝。

當時他有點疑惑的問謝什麼,弟弟說在宮裡行禮出差錯被嬤嬤提醒了。

不需要說的更清楚,葉妜深是在謝他在自己被釘在樹上時,他沒有給祁王行禮。

在一個行禮動作不對都要被提醒的地方,這已經是明顯的偏向了。

那句謝謝好聽的不得了,葉凌深心想自己果然是兄長,簡直了不起,應該策馬回京,進宮讓皇上給自己頒布公文滿城稱讚他們葉家兄友弟恭。

「葉二。」宮循霧把他從自我陶醉中喚醒,支使他:「去給你三弟包紮手傷。」

葉凌深反應了一下,才起身從宮循霧手中接過塗抹著草藥渣子的手帕。

弟弟很聽話的把手搭在他掌心,溫順的有點像小狗。

他感覺得到弟弟明顯軟化的態度,釣魚的時候還像一隻鬥雞,這會兒是往他肚子底下鑽的小雞崽。

葉妜深懷疑的看著不明草渣子被帕子包裹在自己傷口上,有點懷疑但是沒敢說。好在傷口已經結痂了,至少不會被感染。

「葉二。」宮循霧不帶感情的提醒他:「把血痂去了再敷。」

葉妜深:「…」

葉凌深正要解開帕子的活結,葉妜深嗖的一下收回手藏在背後:「不要。」

「聽話。」葉凌深這回站在宮循霧那一邊,說服道:「林子裡許多草刺都帶毒,得先解毒。」

葉妜深覺得宮循霧給的帕子才有毒,爭辯說:「我只是被藤蔓上的刺扎了幾下,沒有毒。」

旁邊的宮循霧最後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在葉妜深戒備的目光中走向他,不由分說的將葉妜深掐著兩腋抱起來按在自己腿上,葉妜深剛要叫出聲就被一隻大手用力捂住了嘴巴。

葉凌深很配合的挑掉了葉妜深手背上的新痂,擠出來了一點血,葉妜深的掙扎不敵宮循霧的力氣,手背貼上濕涼的草藥,帕子在手心系了個單手解不開的結。

葉妜深被宮循霧放開,像擺弄布偶一樣將他扶正坐在草堆上,葉妜深目光低垂不看任何人,一想到自己的傷口可能感染,就氣到有點發抖。

宮循霧伸手撥了一下他亂蓬蓬的頭髮,剛才中箭的時候頭髮就亂了,但是沒有侍從幫忙他一個人不會梳這種樣式的髮髻,所以一直保持著凌亂的樣子,像個被欺負的小公子。

宮循霧站起身拆了他的發冠,手指順了順他的頭髮,簡單幫他束了個髻。

大彧的風俗習慣,行過冠禮的男子全部頭髮都用發冠利落的束成髮髻,未及冠的則束上邊一半,剩下一半披散著。

宮循霧及冠七年了,下意識把葉妜深的頭髮利索的都束了上去。

束完後從側後方的角度看著葉妜深纖細白皙的脖頸,還有好看的耳朵形狀,他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剛才下邊的頭髮是散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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