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太后養女,也免不了居安思危諸多憂慮,葉妜深對皇權的認知又深刻了幾分。
「大哥為人為官剛正不阿。」沉默嚴重的氣氛讓葉妜深有些喘不過氣,他輕聲開口,試圖安慰所有人,「就不能是皇上賞識大哥嗎?」
葉元深露出個微笑,摸了摸他的頭。
葉侯才注意到他,「大人在說話,你先回房裡待著。」
葉妜深不想走,但他又有點害怕大板子打自己的葉侯,正猶豫時葉凌深把他拉到身邊,還嗔怪的看了眼葉元深。
兄弟三人,但凡兩個走近一點,另外一個就像剩下的,葉凌深表現的很小氣。
他似笑非笑:「年尾你兼直學士院,親戚友人都恭維你得聖眷,有亨通宰輔的苗頭。如今你升翰林學士,真成了宰執後備,家裡怎麼反而怕起來了?」
「閉嘴!」葉侯瞪過來:「孽障東西,換成你就樂顛顛走馬上任了,賦閒在家不知悔過,滿口風涼混帳話,你也想吃板子?」
「還提板子?」郡主看了眼葉侯,葉侯甩甩袖子沒再開口。
「父親母親不必焦急。」葉元深仍然溫和從容:「現下未至宮門落鑰之時,不如我進宮面聖,我的顧慮和聖上的用意都說開了,省得連累家中胡思亂想。」
「正是。」郡主點頭:「你去吧,去的早才顯你的妥帖,若今日見不到皇上,明日我進宮見太后。」
葉侯轉頭逼問起葉凌深近來去誰家喝過大酒,可有胡言亂語,郡主由侍女攙扶往書房去查信箋。
葉妜深看著葉元深出去,忍不住跟在他後邊,眼巴巴的看著葉元深上車。
突如其來的混亂讓他有點害怕,剛穩定下來不久的家有了動盪的徵兆,讓他很不安。
「嚇著了?」葉元深回頭看,朝他招招手。
葉妜深走上去,忍不住把臉湊到兄長的手心,有點依賴的意思。
「不關你的事,你只管吃飽睡飽,好好念書。」葉元深還沒見過弟弟真情流露的撒嬌,想了想:「你若不放心,同我一起進宮也不算逾禮。」
與其在家中焦心等待,葉妜深還是想一起去,雖然不了解這個世界的朝廷運作,幫不上什麼忙,但至少陪在家人身邊。
葉家人聽聞葉元深升職卻像如臨大敵,他忍不住做最壞的打算,萬一有去無回,把兄長扣在宮裡怎麼辦。
皇宮殿宇肅穆威嚴,葉妜深走在宮道上就恍惚感受到了危險,心理作用讓他忍不住有些左顧右盼,但他自身修養很好,除了眼神之外看不出有何失禮之處。
宮人引路到御書房,候在外間沒多久有人出來,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奔著他們這邊過來。
「是為升遷之事?」宮循霧問。
葉妜深覺得有點稀奇,宮循霧這麼驕矜冷漠的人,居然還會關心他兄長。又想起來兄長以前是宮循霧的伴讀,問詢一下很正常。
葉元深點頭:「正是,微臣心有不安。」
「去吧。」宮循霧朝他們點頭。
葉妜深隨著兄長行禮,擦肩而過時感覺自己的手臂好像被戳了一下,但那觸感很輕,葉妜深進宮又有些神經緊張,以至於不太確定。
第14章 第拾肆章
御書房內寂靜無比,桌案之後的皇上不怒自威,頭髮黑白參半,但他看起來卻不蒼老,說成熟穩重更貼切些。
在他們站定到行禮的過程中皇上一直沒有抬起頭。
書房裡還有桌案旁邊一個伺候筆墨的是從,以及角落裡若隱若現的禁衛。
葉妜深被他們晃的眼睛有點花,神經也緊繃起來。
宮循霧從他們身邊經過,走到書架那邊似乎在找某本書,他在這裡很從容,就好像那邊坐著的不是當今皇帝,只是他的兄長。
皇上對他們的出現沒有任何表示,但葉妜深知道,若不是得皇上點頭,宮循霧也不會叫他們進來。
很明顯是故意晾著他們,意在讓人心驚膽戰。
葉妜深忍不住想,會不會哪個禁衛一抬手,就有飛鏢嗖的射過來,將他們滅口。
正胡思亂想間,皇上突然抬起手。葉妜深心猛地一沉,行動比腦子更快,等所有人驚訝的看過來時,葉妜深發現自己正擋在葉元深身前。
皇上也正在看他,眼中的疑惑一瞬間轉變成瞭然的驚訝,笑著說:「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