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葉妜深提前準備的開場白一句都沒有用上,跟在宮循霧後面上了轎子, 思索宮循霧穿的這麼流光溢彩是要去做什麼,瞧著像是去相親。
想到此處, 葉妜深看了宮循霧一眼,後者面色陰沉不見喜色, 不像是去相親。
不過宮循霧一直在糾纏他,明顯不喜歡女人,而能請動他去相親的也就太后和皇上, 也不太可能讓他相親男人,所以宮循霧的不情不願就說的通了。
葉妜深覺得自己猜測的八九不離十,已經在糾結,一會兒是在人家姑娘面前揭了宮循霧老底,還是等宮循霧走了,在小心的給姑娘家裡悄悄透個消息。
當面的話,保不齊宮循霧一怒之下也把他老底掀了,到時候他就得老老實實去坐牢流放,吃發霉窩窩頭喝泔水似的餿湯。
背地裡小動作的話,也難保宮循霧發現不了。
目的地是個不小的莊子,建築寬敞雅致有格調。
迎接他們的是一位中年婦人,身材雍容富態,眼睛炯炯有神,低身行禮喚了一聲殿下,又朝葉妜深看過來,等著宮循霧和沙鷗介紹。
她的姿態不卑不亢,舉止優雅大方,一看便知有修養有見識。想必她的女兒也是人中龍鳳。
葉妜深淡淡開口:「祁王殿下不喜歡女人,他背地裡睡男人。」
場面霎時死寂,婦人瞠目結舌,看看葉妜深又看看宮循霧,低下頭裝作自己聾了。
沙鷗則是「這…這…」了兩聲,絞盡腦汁也沒想到怎麼圓場,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葉妜深。
場面僵持片刻,宮循霧蹙眉,頗有些忍無可忍的神色朝他看過來,最後也只是偏開臉,沒有理會他,一個人朝里走去了。
葉妜深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什麼,惱恨自己出門沒帶腦子,不過話已出口,沒什麼好後悔的。
他們來的是能泡溫泉的莊子,還沒去溫泉湯,葉妜深已經感覺自己水土不服了,穿書後的各種不適應一股腦的湧上心頭。
他們去了一個雅致寬敞的大房子,四處多用紗幔綢緞裝點,顯得整個房間柔軟又曖-昧,一進門就是撲面而來的蒸騰熱氣,葉妜深感覺呼吸有點困難,找了把雕花木椅坐下,看向沙鷗:「勞煩給我倒杯涼水。」
沙鷗很快給他倒了一杯,他喝了一大口,才感覺能呼吸順暢了一點。
靠近里牆的那邊擺放著許多窄口高頸花瓶,裡面用水養著翠竹和雪柳,挺拔和搖曳交相對立,又纏纏綿綿。
宮循霧脫掉外袍,月白色的中衣繡著銀線水波紋,他是屋子裡唯一在動的人,葉妜深的目光下意識落在他身上。
只見宮循霧又脫掉了中衣,強悍的寬肩和手臂肌肉彰顯有力的輪廓美感,腹肌之下是被肩膀襯得精勁的窄腰。
葉妜深的第一想法是如果宮循霧給自己一拳,自己幾秒鐘後會死。然後又生出一點審視的欣賞,宮循霧的身材很不錯。
在這之前葉妜深沒有想過自己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他前世的生活被生計裹挾,今生的生活又被生死緊揪,在這一刻仿佛水霧把他的節奏模糊放慢了。
葉妜深的心臟跳的有點快,胸口皮膚有發麻過電的感覺,他偏過頭去沒有再看。
宮循霧進了溫泉池,手臂放鬆的搭在邊界:「你進來。」
送上門來就沒什麼好扭捏了,葉妜深起身走去,踢掉鞋履合衣下水,濕透的布料一下子壓縮了他的身-體,好像呼吸更困難了。
至少宮循霧樣貌也算人中龍鳳,葉妜深在心中說服自己,閉上眼睛、閉上所有感官、全當驗證自己喜歡男女了。
宮循霧手指挑著他的領口,眼眉一挑,問他:「不沉麼?」
他問的是濕衣裳,葉妜深點了點頭,他以為說的是意識昏沉。
宮循霧手掌覆在葉妜深的脊背,皮膚和皮膚之間隔著一層浸濕的布料,任憑怎麼自我說服,葉妜深還是下意識把他的手撥開了。
有個畫著紅臉蛋,額前溜著一縷頭髮的青年男子緩步走進來,隔著一層水霧能看見男子眼尾有些上挑。
葉妜深還在疑惑的時候,男子開始說書:「話說深山有處廟宇,附近山頭的女校書常在此廟逗留,一日有一魁梧獵人遇雪被困在山,便來此廟生火取暖,女校書…」
葉妜深感覺新奇,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在對面給他說書,男子的嗓音像是含著蜜,咬字黏連,勉強還算聽得清。
宮循霧也沒有要對他動手動腳的意思,從旁邊高几上取下一粒葡萄,剝皮後用指尖捏著送到葉妜深唇邊。
葉妜深垂眸可見他沾著葡萄汁-水的手指,指甲圓潤乾淨,葉妜深的注意力已經被說書的吸引走了,沒有防備的輕輕啟唇,將葡萄銜走了。
葡萄酸甜可口,但葉妜深咀嚼了一下就僵住了,唯有涎水在不停的分泌,他感覺自己腦子傻掉了,居然在吃宮循霧餵給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