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半個多小時就是十二點。
有人來送飯。
之前陸州問過小吳吃飯的事,小吳說李定原家酒店一日三餐都會送過來。
這省了陸州很多事。
他把飯擺好。
至於之前那點情緒,早當做不存在了。
李定原傷的是右手,吃東西用左手一般都是拿勺子,也能將就,就是笨拙了點。
之前小吳還說要餵他。
李定原沒讓,還是那個理兒,他又不是殘廢了。
如果不是小吳看的緊,哪怕有些疼,李定原也早用右手拿筷子了,爭取一分鐘內將飯扒拉完。
但換了照顧的人就又不一樣。
李定原右小臂被砍了一刀,大出血,和腿上的傷一個樣,這是嚴重的,其實身上其他地方也有傷,包括右手,只是沒傷到需要制動的地步。
但乍一看上去,手背手臂大片擦傷,也很觸目驚心。
拿勺子沒兩下,勺子就掉桌上了。
給他盛湯的陸州唇角微繃。
他記得小吳說過李定原很好照顧,飯菜都能自己吃,左手用的不滿意還企圖用包成粽子的右手。
李定原不好意思的望著他:「州州,能幫個忙嗎?」
做什麼都強勢悍然,似乎能蕩平一切障礙的男人,穿著病號服也高大健壯,實在不是個弱勢的人。
但他那雙銳利的鳳眼此刻泛著純良的光,有點兒小心又有點邀請的……
陸州理解了反差萌的威力。
在他看,李定原簡直像一隻威風凜凜的雄獅,前腳還撕咬著獵物,後腳忽然倒地一滾,露出白肚皮給你看。
陸州:「我餵你?」
李定原矜持的道:「也……也不是不行,那就麻煩了。」
但他堅持讓陸州先吃。
陸州這次沒理他,直接拿過桌子上盛好米飯的碗。
大概是考慮到李定原的傷,菜做的很清淡,但依舊是色香味俱全的水準。
陸州動作很穩,勺子和筷子他都用。
先一勺米飯,後是一筷子菜,再一勺米飯,葷菜和素菜輪著來,吃了半碗米又讓人喝半碗湯。
每一樣菜都沒落下。
帶骨頭的菜,他會騰出一隻手將飯盒的蓋子遞過去,讓李定原將骨頭吐在上面。
視線始終落在飯菜或者李定原的下半張臉上。
他知道李定原在看他,看就看吧,被看的多他都習慣了。
李定原才知道原來可以被這樣餵飯,不像小吳那小子,給他接個骨頭,那骨頭都能順著他衣領跑進去在胸口滾兩圈。
他從來沒有這麼久的近距離的看過陸州。
看他纖細濃長的睫毛,看他挺直白皙的鼻樑,不厚不薄的嘴唇,還有遞到他眼前的細瘦又有力的手腕。
這人……
妖精一樣,哪哪兒都長在他心尖上。
意識到自己飽了還是腸胃發出不堪重負的提醒。
李定原這才回神。
他好像吃撐了。
頗為戀戀不捨的道:「飽了。」
陸州又拿藥給他,有些藥會影響消化,需要飯後吃。
順手就餵了水。
因為沒用勺子的緣故,水流不好掌握,有一縷順著李定原嘴角往下淌。
陸州拿紙給他擦。
手被按人嘴巴連帶下頜那片兒,能感覺到這人胡茬兒扎他手心,刺刺的。
李定原的手很熱。
他什麼都沒說,但那眼神直直的鎖著他,又好像說了很多話。
陸州甚至有種被燙了一下的錯覺,不知是被手上的溫度,還是被李定原看著他的目光。
抽回手麻利的收拾桌子,然後坐到另一邊的床上吃自己那份飯。
分開裝的,都是保溫盒,一點沒冷。
李定原就那麼看著陸州,看他泛紅的耳廓,身上的傷好像也不那麼疼了。
照顧病人要做的事其實也就那麼幾件。
陸州並不覺得累,但心裡有些壓力,和李定原呆在一個空間真的是一種很考驗人的事。
好在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照顧著這人吃了晚上最後一份藥,陸州叮囑他晚上有事就叫他。
李定原應了。
失血過多的人容易困,李定原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