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著的時候眉頭才會微微皺起。
陸州知道,那是被肢體上如影隨形的疼痛折磨的緣故,止疼藥也不能總用,否則對身體臟器的負擔會更大。
這種疼是沒辦法的事,只能硬挨著等傷口徹底長好。
趁著人睡著,陸州換衣服。
他來的時候收拾了兩大包衣服,其中一包就是自己的,忘帶的拖鞋下午去醫院一樓的超市買了。
病房很熱,穿了一下午毛衫,褲子下面還有秋褲,這讓在家總是穿的單薄寬鬆的陸州不太舒服。
陸州反鎖上病房的門,窗簾是入夜就拉上的。
先換的毛衫。
他習慣貼身穿毛衫,背對著李定原脫了毛衫,露出的身體皮膚細白筋骨秀氣,腰部收進褲子的弧度滑順惹眼。
陸州很快套上一件寬鬆的長袖。
某種敏銳讓他回頭看。
一米之外的病床上,李定原平躺著睡的很安穩,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人呼吸有幾分不穩。
但陸州畢竟沒有仔細看。
換褲子是在床上拉開被子換的,就脫掉了秋褲然後又將外褲重新穿好。
這樣之後他又打開了病房門。
戴耳機玩了一會兒手機,定了十一點半的鬧鐘,這才睡過去。
十一多點,李定原又一次甦醒。
他失血過多導致睡眠很多,但白天睡多了晚上真正進入睡眠的時間反而晚,十二點前必得再去一趟洗手間。
沒打算叫陸州。
輕手輕腳的坐起來,看著陷入沉睡的陸州眉宇間還帶點愁色,很想伸手給他撫平了。
很不解。
這麼大點小孩,哪來的看著就深刻的煩心事。
那雙眼睛也是,總是帶著點隨時要抽離出這個世界的冷,更深處卻是憂鬱,仿佛不開心很多年了。
李定原就這麼看了好久,直到被鬧鐘的聲音驚了下。
聲音是從陸州枕邊的手機里出來的。
陸州醒過來。
他剛醒的時候眼睛還有些迷濛,被坐在那兒的李定原嚇了一跳,很快回過神坐起來:「你起來了,怎麼不叫我?」
李定原都沒反應過來,陸州已經下床了。
陸州熟稔的彎腰將李定原的一隻胳膊搭自己肩頸上,要扶著他去洗手間。
沒扶動。
他力氣其實不小,之前李定原配合著的時候,扶著人去洗手間雖然有些重但整個過程完成的不算困難。
過了幾秒,李定原像才反應過來,配合著陸州站了起來。
他畢竟高許多,視線掃過陸州面頰一側因為睡眠壓出的一點紅印子,還有強行被鬧鐘叫醒時因疲倦卷翹的睫毛。
陸州有個毛病,一旦睡眠不足睫毛就會卷翹,像被睫毛夾子夾過一樣。
李定原總覺得陸州是個他需要悉心呵護的人,但到這時候他才發現,陸州遠比他以為的要細心和堅韌。
陸州還站在洗手間外等。
李定原不肯讓他進洗手間,索性洗手間也不大,還有洗手台和牆壁做扶力,陸州也就不堅持。
這次也是。
衛生間門從裡面打開,李定原扶著洗手台出來。
陸州還那樣扶著他,但出門後他就被按在一旁的牆壁上了。
李定原思緒很亂。
打從看著陸州被鬧鐘叫醒,心裡就一直有一股躁動在,他像飢不擇食的野獸,因為陸州的側頰近在咫尺,他便一口吞了這人白皙的耳垂。
一隻手摸進人寬鬆的衣服。
他看見了,那麼白那麼細韌的一截,一直在他眼前晃,在夢裡晃,晃到現在。
就這麼一攥。
那觸感……
心裡就一個念頭。
真是要了命了!
第39章
普通人如果遭遇李定原這樣的傷勢,此刻怕是連從床上坐起來都不能。
但李定原畢竟不是普通人,哪怕他四肢有一半重傷,送來醫院時失血量多的離休克只差一線,但依舊生猛。
多少年生死一線歷練出來,哪怕全身能動彈的只有一根手指,他也有能反擊敵人的力量和技巧。
當然,陸州不是敵人。
但在重傷患李定原這裡,依舊沒有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