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隻手小臂連帶手指都被包成粽子,他就用手肘將陸州一側肩頸按住,另外一隻手一如既往的籠著人脖頸和面頰,順帶半按半擋住了陸州另一側的手臂,雙腿的用運異曲同工。
他太高也太重。
這樣驟然發力,像個龐然大物壓在陸州身上。
陸州只覺像是被壓成扁扁的餡,兩邊的餅皮,一邊是李定原滾燙又堅實的軀體,一側是冰涼堅硬的牆壁。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一側的耳廓面頰和脖頸上。
他沒有躲開。
無法動作。
心裡什麼都知道,但身體已經自動制動,這在醫學生稱為木僵。
多年前有過一次。
李定原其實沒敢太作亂,激烈的情緒和衝動始終被強有力的自制力按在某個高度下。
怕自己失控。
他只胡亂攥了兩下陸州的腰,手就強制性的挪出來了,隔著布料將人狠狠的按進懷裡。
可還是太遠了。
成年人,知道自己的索求是什麼。
他需要無可比擬的親近,而且只有眼前人能滿足這種渴求。
李定原只親吻陸州耳廓那一小片肌膚,一下又一下,像一隻被禁錮住某些功能或者沒見過世面的,只知道這麼親近的凶獸。
這是他殘存的理智。
含混的說一些話:「喜歡我一點好不好?州州,你怎麼能這麼好,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等我好了的……」
亂七八糟的貼近和胡言亂語的親昵進行的並不長。
因為沒有回應。
半點也沒有。
強烈的無法自控的激動稍顯平靜,李定原感覺出不對,沒有掙扎,沒有反應,也沒有聲音。
只有輕微的一點顫抖。
他鬆開一點,讓兩人拉開距離,看到陸州蒼白的臉和瞪的很大的眼睛,乍一看有點像一具雕塑。
李定原有點慌,手指碰碰他的臉:「州州……」
幾秒鐘的遲滯。
李定原挨了一個耳光,打的很狠,幾乎讓他被迫偏過頭去。
忽視門被推開。
晚上病房不能鎖門,護士隨時會查夜,看到這情形一時沒反應過來。
陸州手掌心泛麻,但比驚愕和痛苦更讓他在乎的是臉面,他從來沒想過在公共場合被某種形式的議論或者審度。
他扶著李定原的胳膊,對護士客氣的道:「能幫個忙嗎,有些扶不動……」
護士知道李定原堅持要下地去洗手間的事。
她們同事之間會聊一聊病人,李定原這樣強悍又帥氣的男人,很引人注目,而新來照顧李定原的青年,同樣引人注目。
就是看著的確沒有之前的吳警官那麼強壯,扶不住人很正常。
護士幫忙將李定原扶到床上。
李定原很配合,陸州也很配合,陸州還禮貌的道謝,聲音溫和而平靜,他們之間友好協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將李定原安置到床上後,護士問了幾句話。
她的職責是確保李定原的身體狀況平穩,並沒有注意到陸州一側耳朵還泛著水光。
護士離開後,房間一片寂靜。
陸州坐在床邊,面對著距離自己不遠的那張床上的李定原,但其實陸州沒有看李定原,視線也並不很聚焦。
手心的異樣還在。
他沒對人動過手,更不要說那麼狠的一巴掌。
也不對,上次好像也打他了。
陸州想起兩次動手都是對李定原,李定原絕不是一個看上去好欺負的人,如果那會兒護士沒有進來,他會還手嗎,會打他嗎?
陸州並不知道他下意識將自己的異樣按了下去,不做思考。
這更凸顯出那一巴掌的狠辣。
在李定原小心翼翼叫他名字的時候,陸州回神,很平淡的看向他:「你要打回來嗎?」
李定原能說他早做好了會挨打的準備嗎?
而且他想說的是,如果陸州剛才沒順氣兒的話,他可以再被揍兩下,隨便怎麼樣都行。
可陸州的反應超乎預料。
李定原一下子就慌了,上半身幾乎從床上彈起來:「我怎麼會對你動手!」
陸州沉默了一下說:「那睡吧。」
他上床。
才躺下又起來,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李定原的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