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身子驀然懸空,柳意綿下意識閉眼,心慌了一瞬。
直至臉上倏地一陣清涼,睜眼就見離戈的手在她右邊臉頰滑動,冰涼的觸感像毒蛇爬過,掀起一陣惡寒的顫慄。
這個登徒子!
她猛地偏頭,死死咬住他伸過來的手,嘗到了血腥味也不放。
離戈皺了皺眉,卻不理會,抽出一根手指抹了抹她眼角:「呵,女人的嘴,騙人的鬼,不傷心你哭什麼。」
柳意綿身形微僵,她什麼時候哭了,風沙迷眼罷了。
可發現根本掙不開他的鉗制,眸光一轉,抿了抿唇,接著豆大的淚珠一顆顆往下滾,大半落在男人手心。
離戈一愣,似被燙到,掐在她脖子上的手鬆了松。
柳意綿站不穩,高呼了一聲,雙手胡亂在空中劃了劃,離戈下意識去抓。
就是現在。
柳意綿眸光閃動,一個下蹲轉身,來到了離戈身後,將他一腳踹下城池。
離戈瞳孔猛地睜大,身子像一片落葉自高空墜落,視線最後是女人輕輕勾起的唇角,那等涼薄,同他竟有幾分相似。
「死丫頭,你給老子等著!」男人氣急敗壞,大喊一聲。
他不受控往下墜,手忙腳亂,又是運功,又是朝城牆射出飛箭,繞是如此,依舊在落地時狠狠摔了一跤,狼狽至極。
男人齜牙咧嘴疼痛難忍的模樣,叫柳意綿看的舒心又解氣,她叉著腰,滿意離去。
下城牆表明身份後,柳意綿讓一個士兵帶她去了軍營,這兒離軍營近,沒必要回客棧了。
虞校尉得知她來了,立刻來找她,給她安排得妥妥噹噹。
衣裳鞋襪,日常用度不用說,她愛吃的小零嘴也準備了,連營帳都是特製的粉色。
「……」這倒也不必了。
往來的士兵們見了這獨一份的營帳,紛紛駐足圍觀,叫她尷尬極了。
說了會話兒,柳意綿將離戈當街擄走她,欺負她的事告訴了虞校尉。
虞校尉一聽當即怒了,打算去找離戈算帳,這也太欺負人了。不過柳意綿攔下了,她只讓虞校尉幫她去和慕容恪告狀。
慕容恪治軍公私分明,一定不會坐視不管,而且,離戈最在意慕容恪了,被慕容恪親自責罰,他才會真的難過。
她發現離戈行事越來越過分,前世好歹只動動嘴皮子嘲諷她幾句,現在都動手掐她脖子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得讓他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只是她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給他教訓,他卻風風火火衝進了她營帳,寒涼目光死死盯著她。
他俊美的臉上不見平日極愛偽裝的笑容,目光如餓狼般攥著她,幽幽道:「你說,一個原本什麼也不會的人,突然性情大變,什麼都會了,是何緣故。」
柳意綿心臟一緊,原來如此,在這兒等著她呢。
「軍師在胡說什麼,我聽不懂。還有,這是我的營帳,軍師冒然闖入怕是不妥,若軍師立刻離開,我便不計較,如何?」
他不聽,冷笑著靠近,「那便說說你到底是誰吧。」
「柳意綿出生後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而已。可幾個月前像突然變了個人……說,誰派你來的,有何目的!」
聽到這,柳意綿鬆了口氣,原來他以為她是別人派來的細作。
柳意綿看傻子一樣看他,「我當然是我自己了,軍營跟鐵桶一樣,難不成還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換了個一模一樣的人進來?」
離戈冷哼:「也不無可能。」
「……」
這廝雖然方向錯了,但不得不說,很敏銳,是個當軍師的料。
她撇撇嘴,不以為意,指著外面凶道:「你走不走。」
男人巍然不動,銳利眸子死死盯著她,好似要穿透皮相,審判她的靈魂。
柳意綿眸光微暗,咬了咬唇,伸手解了釵發,又拽了拽衣裳……
「你做什麼。」離戈面露疑惑,張了張嘴,無意識退後幾步。
真是意外,她竟然在他眼中瞧見了驚恐,耳朵好像也紅了。
趁他愣在原地,她用盡全身力氣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他,哭哭啼啼跑了出去,姿態些許造作。
「來人啊,救命,軍師非禮柔弱少女了……」
她麻溜的往人群密集方向跑,一邊捂著臉擠出淚水,一邊扭頭瞅瞅身後的人有沒有跟上。
「救……唔……」
頻頻回頭不看路的後果是,不小心撞入一個比石頭還硬的胸膛,臉也被冰涼的鎧甲蹭紅了,隱隱發燙,伴隨著輕微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