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倆人不都是男的嗎?
尹傾辭的大腦飛速運轉,他被自己稀奇古怪的想法定住了。
結果寒時序自尹傾辭的腰封中取出一張符紙。
尹傾辭大驚失色,道:「你做什麼?!我告訴你啊,你可別跟我師尊打小報告,萬一被他知道了我跟師叔學畫符……他會傷心的。」
寒時序搖了搖頭,道:「我不會告訴他。」
聲音聽來帶了些溫和耐心的意味,像哄孩童一樣。
尹傾辭道:「那你拿我的符紙做什麼?」
眼神增加了幾分警惕,又道:「你想藉此威脅我?說吧,什麼條件?」
寒時序道:「我只希望你不要走上歧途。」
「什……」尹傾辭見寒時序雙指夾起那張符紙,將符紙貼到了他的額頭上!
然後眼前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渾渾噩噩的。
壞了,這是一張可以抹去記憶的符紙。
尹傾辭最後想。
「忘了方才的咒語,也忘了臨淵。」寒時序道:「願你如松立雪中,不改凌雲志。」
……
十六歲的尹傾辭,再度睜開眼時,桃花樹下只剩他一人,他恍惚了一瞬,踏著滿地落花,拾起了他的劍。
那把劍,名為入紅塵。
寒時序提著不見月,殺向了魔界。
他與魔神臨淵大戰數日,將臨淵封印在了崑崙山的山頂。
再次返回靈湖教院時,已是冬日,尹傾辭依舊一襲白衣,意氣風發,正在他師尊的指點下學習新的劍術。
尹傾辭的師尊相貌堂堂,是一名中年男子,此刻正站在雪地中,撫著鬍鬚,滿臉慈愛地看著尹傾辭,吟頌劍訣,盡心指點。
過去尹傾辭所做之事,墮魔、殺師、弒父,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寒時序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尹傾辭練劍,眼神中掠過一絲溫柔之色。
而就在此時,一抹紅霞似的身影從天而降。
目覆符綃的尹傾辭一身獵獵紅衣,上前抓起了寒時序的衣領,道:「喂,醒醒!」
寒時序的眼神顯得有些空洞,他的眼眸里沒有映出尹傾辭的影子。
尹傾辭順著他的眼神看去,見到了過去的自己和他的師尊。記憶里他拜師是在春日驚蟄之時,殺師是在秋日,而現在是冬天。
「天啊,寒時序你在做什麼?你不會在幻境裡改變了過去,將我引我入正途了吧。」結合寒時序的性子,尹傾辭很難不這麼想,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什麼時候改改你這聖父心發作的毛病……你可知你在現實里被幻境困住了?」
「罷了!」尹傾辭從寒時序手中奪過不見月,轉身咬破手指,將血液滴在不見月的劍柄上,於是不見月被他拔出了鞘。他拎著不見月,走向那對在現實中絕對不會如此相處的師徒。
「這老東西怎麼還沒死。」尹傾辭直截了當地走上前,將劍插進了他師尊的胸口,又奮力一拔,鮮血瞬間濺了他一臉。
他覺得爽快急了,笑道:「慢走不送。」
便是在他將劍刺入師尊胸口的剎那,寒時序看見了他的身影。
於是在寒時序眼中,身穿紅衣的尹傾辭殺死了他的師尊,一襲白衣的少年尹傾辭驚恐地看著。
寒時序眼中先是掠過一絲詫異,隨即被失望填滿,他壓低了聲音,聽來有些沙啞,道:「尹傾辭,你真是……無可救藥。」
此言宛如一聲驚雷在尹傾辭耳邊炸響,尹傾辭覺得自己的心口抽痛了一下。
無可救藥麼……
他聽過很多人這麼對他說,還是第一次從寒時序這個以福澤眾生作為價值觀的、特立獨行的修道者口中聽到。
呼嘯的風吹過,吹動樹上的落雪,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來,當中夾雜著化了一半的碎冰。
尹傾辭愣了一會兒,而後狀似不在意地聳聳肩,道:「是啊,我就是無可救藥。」
話音剛落,明亮的幻境便宛如鏡面般破碎,回歸了陰暗的真實環境。
此處是一片沼澤地,被一層薄霧籠罩。
數根約有一人懷抱粗細、宛如樹藤一樣的觸手,從泥濘的沼澤深處蜿蜒而出,又悄然沒入其中。在觸手之上,懸掛了數隻繭。尹傾辭正對著其中的一個繭說話。
透過繭,能隱約看見當中的寒時序,從方才起,他便一直在沉睡。系統對尹傾辭說只有進入寒時序的夢境中將他喚醒,方能打開這個繭,否則他便永遠醒不過來。
尹傾辭是在系統的100積分獎勵下才返回的,主打的就是一個能屈能伸。
寒時序猛然清醒,察覺到自己方才陷入幻境中,此刻被怪物結出的繭束縛,體內靈力霎時引爆。繭瞬間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