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望舒龜縮得像一隻小鵪鶉一樣,低眉垂眼,可看向地面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皇帝恨鐵不成鋼,卻也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看似溫吞懦弱,實則倔強,強扭的瓜發生在她身上就不可能會甜。
看著殿內眾人惴惴不安,皇帝呵呵笑了幾聲。
「白榆將軍乃是朕的一員大將,而今隨傷而不能上戰場,朕卻依然愛惜。朕這小皇女向來嬌縱任性,實在算不得俊才,可京中更是有許多品學兼優的良才猛將,他們與將軍才算得上是強強聯合。」
皇帝的這番發言讓殿中有適婚年紀女兒的大臣們慌了神。
白榆將軍是百年難一遇的青年將才,可卻不是結親的優選對象。先不說白榆戰場上多次死裡逃生垮了身子,臉也被長疤橫過毀了容;就是這家世背景也是不合格的。
白榆出生平民之家,父母早亡,還有一個遊手好閒的混混姐姐白暮。那年,為了還清賭債,白暮欲將年幼的白榆賣給青樓。
白榆機敏,悄悄躲起來逃過一劫,可白暮卻並沒有放棄將白榆賣掉的想法。
走投無路之下,白榆看到軍隊招兵,便男扮女裝從了軍。誰知白榆天賦過人,步步高升,卻又不幸被眼紅副將背叛,找到白暮,得知白榆男扮女裝的秘密。
白榆是被五花大綁的押回京城的,險些喪了性命。
幸得商望舒的母皇開明又愛才,不治白榆欺君之罪,反倒給予他帶兵打仗的權力。白榆這才擺脫了陰暗的前半生。
「王家女娘及笄了吧,張家娘子是不是還未定親。林家女娘朕好像有聽聞過,想是才學非常」
皇帝一張張掃過殿下眾臣的臉,一邊思考一邊點評。
被點到女兒的大臣們面色沉沉,卻也不敢反駁。
「陛下,微臣斗膽求陛下寬限臣幾日時間考慮。」
商望舒不願娶自己,白榆已然沒有了為自己求一門親事的想法,可皇帝金口已開,白榆也不敢再拒絕了,他只能如此說道,為自己爭取幾天拖延時間。
「既然如此,婚姻大事確實該考量。朕便許將軍幾日吧。」
皇帝的話讓商望舒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偷偷長嘆一下,隨著皇帝的旨意回到了位置上。
宴席還未結束,又重新觥籌交錯起來。
……
這邊的白榆卻顯得格外落寞,他掏出伴隨自己駐守邊疆出生入死的一枚銅幣,像是為了求個心安一樣,來回摩挲。
銅幣還帶著餘溫,幣上的字卻因為主人的摩挲變得模糊了起來。
她是不是已經不記得了?
她怎麼可能還會記得呢。
為了迎合今晚的歡樂,白榆嘴上帶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眼中盡含著主人極力掩飾的苦笑。
明明今日佳肴滿席,殿內溫暖如春,不似邊關一樣寒冷,他卻感覺自己冷得在顫抖,就連當年的牢獄,都沒有今天這麼冷。
……
宴席終於結束了,剛下馬車,卻見王微度站在王府門前等著。
許是秋風蕭瑟乾燥,他的臉頰紅撲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