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望昭聽到南區皺了下眉,說:「匿名聯繫中介,把房子買下來。」
「好的。」
軍區最近事情多,走了韓一誠,落在傅望昭肩上的擔子就更沉了。
回辦公室的路上碰到齊玉寧,對方還是那副不識愁滋味的模樣,上來就問他:「聽大東他們說,上次你帶伴兒去moment了。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早不帶晚不帶,就挑我出任務的時候帶。」
「他們又不敢拍照,合著只有我一個人沒見到!」
傅望昭徑直往辦公室走:「沒見到你少塊肉了?」
「不行,昭哥,我太好奇了,你什麼時候再帶出來讓我看看。」
「任務報告寫完了嗎?」
齊玉寧哽住:「快了。」
「快點寫完交上來,我這又接到一個案子,給你去辦。」
「好吧。」齊玉寧垂下腦袋,又猛地支棱起來,「昭哥,你居然沒罵我。」
傅望昭瞥他一眼:「你想找罵?」
「不想,我就是覺得你好像…和以前有點不太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
齊玉寧撓撓頭:「說不上來,反正沒那麼凶了。」
傅望昭挑眉:「我以前很兇?」
「額,也沒有,昭哥對我們是責之深愛之切。」齊玉寧露出八顆牙齒假笑。
「馬屁憋回去,留著寫報告。」
「yes,sir!」
白天的時候,遲然還是會回自己的房間。他在窗戶檐上養了一株多肉,小而厚的葉子抱在一起,圓潤飽滿,看起來很可愛。
這是他前兩天遛狗的路上,在一個老奶奶擺的小地攤買的。
傍晚的橘黃色光落在翠綠的葉片上,給它覆上溫暖的光暈。
遲然站在窗邊,專注而認真地畫著這株小生命。
上一次課,周老師指出了他畫作的問題,所以這幾天他一直在改進練習。聽取周老師的建議之後,效果確實比之前好了許多。
他太過於沉浸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有人推門進來。
傅望昭沒有在房間找到遲然,知道他應該在這裡。
自然的光線柔和溫暖,籠在beta周身,仿佛跳躍的波紋。纖長睫毛輕巧地遮住他專注的眼睛,在眼瞼下方打出毛絨的影子。
alpha無聲無息地靠近,直到機敏的獵物發現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傅望昭走到遲然身邊,看到平板上快繪製完成的圖片。
大片金黃的陽光下,胖墩墩的植物伸出兩片厚重葉片,仿佛伸了個懶腰。頂端的葉片也配上了舒服眯眼的表情,還有兩團粉色腮紅。
旁邊是一行配字:要長個子嘍!
遲然將平板按熄抱在胸口,垂下眼睛說:「上將。」
傅望昭皺起眉頭,眼中的漆黑湧現波瀾。
他不喜歡遲然放在其他事物上的注意力超過自己,更不喜歡遲然對他低眉順眼的平淡模樣。
「這草有什麼可畫的,怎麼不畫人?」
遲然抿起唇瓣,沒有應聲。
「畫過我嗎?」傅望昭明知故問。
兩個人的距離不算太近,但遲然還是感受到了alpha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他收緊握著平板的手指,半晌才點點頭。
「給我看看。」
「畫得不好,別看了。」
「沒關係,給我看。」alpha的語氣不容拒絕。
遲然只好從平板里找出一張來。
其實他畫過很多張傅望昭,在他們第一次上床之前。
傅望昭的臉和身材都標緻到近乎完美,沒有哪個模特能比得上。但遲然也知道,他畫他的原因不僅於此。
在相機誕生之前,人們用繪畫記錄人像和畫面。後來有了能完全復刻畫面的相機,總會有出入的繪畫似乎就失去了這一作用。
但在遲然看來,照片記錄客觀世界,而繪畫記錄的是主觀世界。
他找出的圖片是畫得那天受重傷的傅望昭。胳膊的猙獰傷口淌出鮮紅的血,但穿著軍裝的身軀依然挺拔高大,遺世獨立。冷峻的臉上橫著一道傷口,平靜超脫的眼睛漆黑一片,似乎穿過了二維世界與來人對視著。
像神一樣。
這張圖花費遲然一整天的功夫,他邊回憶邊畫,時不時臉紅,因為那天也是傅望昭第一次吻他。
遲然看著屏幕,還能感受到自己當時畫這張圖時的心情,花團錦簇艷陽高照,現在卻只覺得荒涼蕭瑟。
其實他們一直是僱傭被僱傭、利用被利用的關係,是他當初太天真。
他一直在想,傅望昭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他的。現在他想明白了,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只要傅望昭給他一點甜頭,他就歡喜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