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了她一聲:「姜左。」
「嗯?」姜左說。
「晚安。」陳月江低聲說,「我想睡覺了。」
「睡吧。」姜左說,「晚安。」
陳月江是一個心思敏感的小孩,也許是因為家庭原因,也許是因為童年的遭遇,促使他本該在無憂無慮的年紀階段形成了這樣的人格,但他會在忙碌的學業里擠出時間跑來法國見自己仍舊是姜左有些意外的事。
成長,這個詞說來有些俗套,但姜左長到現在三十歲,她很清楚自己這三十年來經歷了哪些成長。
這是一個代表著個人感悟的詞彙。
但當這個詞彙不僅僅是出現在自己身上,而是具象化地體現在了另一個人身上時,這又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了。
姜左知道怎麼定義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其實是一種「聯繫」,一種把之前那些隨意而分散的絲絲縷縷擰成一根更牢固更結實的繩子的「聯繫」。
此時此刻,今時今夜,姜左好像確實看到了那根繩子的存在。
空氣寂靜。
她閉上眼,合上了書。
*
第二天,睡到早上十點多兩個人才起床。
姜左吃到了待在法國的這些天以來的第一頓可以稱之為「悠閒」的早餐。
陳月江自己下了兩碗面,他說他其實不喜歡吃麵包。
所以昨天那三個麵包其實是陳月江勉強著自己吃下去的。
他嗓子還沒好,甚至比昨晚更嚴重了,吃早飯的時候只能當個啞巴,姜左說什麼他就點頭或者搖頭,有時候點頭搖頭都表達不出意思就會掏手機給姜左發微信。
「一會兒吃完了我要出趟門。」姜左說。
陳月江看了她一眼,低頭在手機上敲字:「去哪兒?」
「我前上司那兒。」姜左說。
陳月江停頓了一下,接著敲字,但很快又停下了手,最後什麼也沒發。
「你跟我一起。」姜左說了下一句話。
陳月江抬起頭,這次連屏幕都不看了,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他的嘴唇動了一下,似乎遲疑地想要說什麼,但姜左已經先他一步繼續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在法國是干什麼的嗎?來了就知道了。」
今天的巴黎有點冷,陳月江裹得厚厚的跟姜左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