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經悄然漫上天空,一輪彎月懸掛在橙色的夕陽之上,遠處的雪山在落日下泛著淡金色的光。
風很輕,帶著冬季特有的涼意,掠過紀瓷的臉頰,她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裹緊脖子上的圍巾。
靳舟望握住她的手腕,下一秒,手下移,輕輕收攏,將她微涼的指尖完全包裹進掌心。紀瓷能清晰感覺到他掌心的紋路,還有他中指那枚戒指的凸起。
他們十指相扣,步伐自然而然地調整成相同的頻率。街邊的咖啡館亮著昏黃的燈,玻璃窗上隱約映出他們的身影。
紀瓷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低頭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又抬頭望向遠處漸漸沉入靛藍的天色。
某種輕盈的東西在她胸腔里舒展開來,像是冰層下終於鬆動的一縷水流。
他們走得很慢,不知不覺間,他們來到了昨天紀瓷路過的教堂。
紀瓷望著教堂前那片被踩得凌亂的雪地,那裡還留著幾道模糊的腳印痕跡。
「昨天下午就在這裡,」紀瓷的聲音很輕,「我和白潔徹底結束了母女關係。」
教堂的鐘聲忽然敲響,驚起附近樹枝上的一群鳥,發出撲稜稜的聲響。
靳舟望沒有說話,只是將紀瓷的手握得更緊了些,他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來,一點點滲進她的皮膚,連帶著驅散了幾分心裡的寒意。
遠處傳來管風琴的低鳴,音符沉甸甸地墜在暮色中,與鐘聲的餘韻交織成網。
「還記得《暮光之城》裡面有句台詞嗎?」過了許久,靳舟望這才開口。
《暮光之城》是紀瓷大學時期很喜歡的系列電影,當初她經常拉著靳舟望陪她看這個系列的電影。
紀瓷問:「哪句台詞?」
靳舟望頓了幾秒,緩緩說出那句很經典的電影台詞:「Twilight,again.Anotherending.」
(黃昏再次來臨,一個新的結束。)
路燈不知何時已經亮起,暖黃的光暈染在他的睫毛上,在眼瞼投下細碎的陰影。
「新的結束,也是新的開始。」靳舟望主動解釋,他側過頭看著紀瓷,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恭喜你脫離過去,在各方面迎來了全新的開始。」
與母親斬斷關係、紀氏集團重新上市、和靳舟望複合……
昨天短短一天,發生了這麼多。
靳舟望說得沒錯,過去的痛苦好像徹底結束了,一切迎來了嶄新的開始。
心臟像被什麼溫暖的東西重重撞了一下,紀瓷轉過頭,恰好撞進靳舟望盛滿笑意的眼睛裡。
遠處傳來唱詩班練習的歌聲,純淨的童聲在空氣里飄蕩,像某種遙遠的慰藉。
靳舟望率先移開視線,望向遠處的雪山和天空,他鬆開紀瓷的手,緊接著,他長臂一伸,攬過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裡帶。
「沒必要為不值得人的難過。」靳舟望的聲音貼著紀瓷的發頂傳來,他用手輕拍她的肩頭,帶著安撫的意味。
太陽一點點沉入山腳,最後一縷金色光芒在雪山頂端流連。
紀瓷將頭靠在靳舟望的肩膀上,與他一同望向遠處,她的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混合著冬日特有的清冽。
靳舟望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發頂,攬著她肩膀的手緊了幾分。
「快看,紀瓷。」靳舟望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用另一隻手指了指不遠處。
「今天天氣真好。」靳舟望輕聲道。
一旁的路燈燈光灑下,在雪地上投下他們依偎的身影。
又是一陣寒風吹來,紀瓷抬起頭看向靳舟望,她就這樣一直注視著他的側臉,他沒轉頭,目光始終落在不遠處的風光上,面上平靜無波,像是沒有察覺到紀瓷的視線。
然而紀瓷發現,在她的注視下,他的耳根開始一點點變紅。
見到這一幕,紀瓷忍不住噗呲笑出聲,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原先還有些惆悵的情緒一掃而空。
她望著他的側臉,心神一動,突然傾身上前。
柔軟的唇瓣輕輕擦過他的臉頰,轉瞬即逝卻留下灼熱的觸感。
「偷襲?」靳舟望忽然轉頭,對上紀瓷的視線,眼底泛起促狹的笑意。他作勢要抓人,紀瓷卻像只狡黠的貓靈巧躲開。
靳舟望靠在長椅上,用手掌擋住眼睛,低低笑了起來,連帶著帶著胸腔微微震動。
過了片刻,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紀瓷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正當她準備抬起頭時,就被一股力道強勢地攬住腰身。
天旋地轉間,她整個人跌進熟悉的懷抱里。
靳舟望緩緩低下頭,她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越來越近。
下一秒,靳舟望用虎口卡住紀瓷的下巴,拇指摩挲著她微微發燙的臉頰,在吻下來前含糊低語:「這才叫偷襲。」
話音落下,帶著獨屬於他氣息的吻如雪花般接連落在她的眉心、鼻尖、臉頰,最後在唇角流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