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樂侯時劍身披墨色大氅,臉部輪廓雖模糊,可劍眉間的武人氣質,卻不容忽視。
他一腳踏入門檻,身上的雪花跟著簌簌落下,少許寒風隨著他盪進來,涼意瞬間加重,時煙蘿被風撲了個正著,輕輕咳嗽了聲。
時劍舉止微頓,先輕輕掩上了大開的木門,再抬手拍了拍袖子,略微撣去雪水後,才抬起頭來。
風雪的聲音被隔絕,屋內復又溫暖起來。
時煙蘿咽了咽喉嚨,眉眼略微無措道:「阿爹,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
時劍聽見女兒嬌柔的嗓音,那面似沉鐵的臉龐上才鬆動幾分,露出幾絲寵溺又溫柔的笑意,目光便落在時煙蘿身上。
「爹爹這幾日忙著應酬,沒太顧得上和你說話,本來傍晚抽出了時間的,可誰料你和佩兒上街去了。」他含笑道,跟著向前走了幾步,在看到一旁的藥盅後,眉頭輕輕皺了皺。
「小娥,你生病了?」他緊接著問道,目光變得關切起來,語氣也不自覺提高几分。
小娥是時煙蘿的乳名,阿娘說生下的既是個女嬌娥,便先這麼喚著。
時煙蘿聽見父親關心的語氣,本來心裡頭是暖融融的,可又見他抬腳往屏風走,心跟著又懸了起來。
阿爹是武將,平素本就對氣息十分敏感,若是讓他覺察出屏風後有人,那可是不好的。
於是她往前挪動幾步,硬生生擋在了時劍面前:「阿爹,我沒生病,就是傍晚下了雪,為免著涼,便喊了佩兒先煎服藥,待睡前再喝。」
時劍這才鬆開眉頭:「原是如此,那永州街頭感覺怎麼樣?和上京比如何?」
時煙蘿不自覺回憶起,她徘徊在永州街頭的場景,唇角耷拉下去,顯得有些沒精打采。
她仰頭看父親,語氣帶了些撒嬌:「唔,是挺無聊的,可是上京也很沒意思。」
時劍抬手摸了摸女兒的頭頂道:「小娥,你都十六了,也該時不時出門散散心,別老把自己憋房裡,爹爹記得你以前很愛出門的。」
時煙蘿有些沉默地沒有應聲,只輕輕點了點頭。
她就是有點路痴,外加不愛見人,有什麼辦法……
「不過,不愛出門就不出門吧,堂堂寧樂郡主,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誰還敢說三道四?」時劍又輕哄道,目光儘是父親的慈祥。
也許是因為爹爹的愛護如此明顯,時煙蘿的心情頓時一掃陰霾,她唇角上揚,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側過頭來時,雪膚微微熏紅,那清麗的容色愈發動人。
變臉這麼快,真有趣。
江火彎唇看著屏風那頭,笑靨如花的少女。
時煙蘿和父親聊了會天,忽然看出來阿爹好像神色不對勁,仿佛欲言又止。
「阿爹,你是有什麼事情要對我說嗎?」時煙蘿眨眨眼道,忍不住借著便利,悄悄往屏風處挪動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