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什麼呢?
時煙蘿忘記移開視線,直到那少年依舊穩著神色,面目克制而冷靜地,將目光轉移到她糾纏的髮絲間去。
隨後發間傳來輕微的撥動,冰涼的指腹遊走在青絲與銀飾間,幾番輾轉糾葛後,才將打結的那段解開。
時煙蘿卻還在想他眼尾那隻鳳尾蝶,並沒有聽到少年溫聲細語的呼喚。
在這樣接近太陽穴的地方刺青,這人必定是個狠人。
因為那位置太過特殊,稍不留意就要損害性命。
而且會很疼。
「江火,你眼尾的鳳尾蝶,是你那個主子給你刺上去的嗎?」她忽然問道,跟著離開了他的懷抱。
少年本來還在捋直她彎曲的頭髮,聽到這話指尖微頓,露出個不露深淺的微笑:「算是,也不算是,郡主怎麼這麼問?」
時煙蘿低頭看著他,心裡塞滿了疑問,已經顧不得羞恥了。
她在心裡斟酌了許久,分析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問道:「你說的那個主子……是不是苗疆少主?」
江火眼神微暗,不動聲色道:「若是苗疆少主呢?郡主打算如何待我?」
她會避之如蛇蠍地將他趕出時府嗎?
抑或者是沉著臉,心裡頭開始衡量他身份的真偽?
無論哪一個,江火都毫不意外,心裡因那插曲而升起的古怪感,莫名淡去了不少。
他揚起一張溫良無害的臉,蒼白的笑容好似即刻便要灰飛煙滅,整個人又柔弱,又易碎。
才一抬眸,卻看見少女眼角的淚痕,她泛紅著眼,抬手揉了揉杏眸。
江火眼神微微一沉,跟著便不受控制地,抬起修長如玉的寒指,輕輕替她擦了眼角的淚珠。
時煙蘿抽了抽鼻子,有心想解釋一下,自己只是稍微激動便會如此,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欲蓋彌彰,恰巧他的動作輕柔溫和,叫她心裡被安撫了少許。
她盯著他,目光難掩同情道:「那個苗疆少主,果真如傳聞中一般,惡劣到了極點。」
江火目光微微轉動,「並不是。」
緊接著,他又溫聲,循循善誘道:「郡主很討厭他?」
時煙蘿道:「他屢次侵犯我玉國邊境,攪得永州不得安寧,我當然沒有好感了,而且傳聞中他面目可憎,我想想就覺得膽寒。」
江火似笑非笑:「面目可憎?」
時煙蘿點頭:「據說他生得膀大腰圓,有三頭八臂,體格碩大無朋,他天生一雙火紅的赤目,能洞察人心,凡事與他對視者,最後都會被他所操控。」
江火笑容一僵,低頭看了看腰身,又摸了摸臉頰,喃喃自語間,略有些不可思議:「膀大腰圓,天生赤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