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還當是個風流人物,沒成想竟這般不識風情,真是氣煞我也。」那少婦又氣又惱,用手帕扇著風,香腮邊淋漓下汗珠來,語氣頗為不忿地走遠。
臨走時,還不死心地回眸一瞥,落在那儂麗的眼睫處,饞得又有些想回去了。
時煙蘿見他如此招惹,自己若是再不拉他走,這寧樂侯府只怕要傳出許多不成體統的渾話,忙不迭走上前去。
她也不知為什麼,心裡頭莫名湧起一股子邪火。
也許是他兩年後依舊是那副不管不顧的態度,也許是這一連串的做法,也許是他好端端的,非要在她家門口招搖的模樣,惹得她實在沒有好脾氣去應對。
於是時煙蘿在他身邊站定,那人分明已經察覺,卻依舊閉著眼佯裝不知,眼皮動個不停。
她便收了出聲的想法,徑直打他面前越過去。
後面的公公見了,嚇得大驚失色,這些日子他在陛下身邊算是看清了,這位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表面上是個好好先生,可做起事來敲打加恐嚇,分明是個使者,拿的卻是君王的派頭,把玉國的天子愣是壓了一頭。
這可不經惹,玉國現在丟了十座城池,誰惹得起啊!
他連忙想要上前打圓場,卻不料那看似溫潤,實則疏離的苗疆使者,唇邊笑意就加深,一股腦熱臉貼冷屁股似的纏上去了。
江火的笑意帶了些痞氣,卻因生得文雅,故而那點邪肆被柔化,乍一看倒十分扎眼,勾得人心痒痒的。
那少婦見此愈發眼熱,默不作聲跟在後頭,手帕扇個不停,熱汗倒是沒少出。
時煙蘿將江火甩在身後,並不打算立即帶他去上京各處走走,今日是去懷恩寺上香,為阿爹阿娘祈福的日子,她一早就準備好了。
正好佩兒從後面趕過來,跟在她身後默不作聲走著,主僕二人自顧自的,全然把聖旨丟之腦後。
江火跟在後頭自得其樂,一會兒打量上京的風物,一會兒又緊盯著前方的倩影,好似生怕一個不慎她便會溜走。
公公本來想去阻撓,卻被他低聲斥退了。
不過沒多久,時煙蘿終於到了懷恩寺,此處青燈古佛,有香燭燃放一整年,到處都是前來還願求佛的百姓。
她跟著相熟的小沙彌入了裡面,先去到正殿參拜佛祖後,淨了手,靜候少許,這才注意到,江火入懷恩寺後,一直站在正殿的門口。
他仰頭看著那尊大佛,細眼輕微眯起,隱約露出少許的不屑,神情無端顯出輕蔑與陰鷙來。
可那張臉,那風情,又實在陰柔溫潤,純良無害,一時間竟讓人覺得半魔半佛。
時煙蘿覺得佛門重地,他就算出身苗疆,並不信佛,也該有所避諱,便又起身過去。
江火見她終於走過來,深不見底的瞳仁一時烏黑明亮,勾著唇便拿笑眼覷她,眼裡好似綻放的星子。
時煙蘿清了清嗓音說:「你怎麼不進來?」
他要是真不懂禮佛,她可以教一教他,畢竟這是寺廟,多少也該有點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