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之外風雪漸大,飄了進來,滿室寒涼,宇文瀾抬手示意,便有侍從將三面格子門拉攏,只留對湖的一面賞景。
格子門將大半的風雪遮蔽,爐火燒旺,倒也感覺不到冷。
案上菜色換過一輪,幾人落座對酌寒暄,霍洄霄聽著屋外的風聲呼嘯,淺眸盯著對案沈弱流,一瞬不瞬。
有多久沒見沈弱流了?
五日?還是六日?
這五六日,於他而言度日如年,這五六日,他很聽話,跟條哈巴狗似的,等著沈弱流消氣,等著他的召見,從天亮等到天黑,再從天黑等到天亮。
只敢遠遠地在福寧殿外,看他一眼。
卻沒想到在此見到了沈弱流。
現下倒是知道盧巍方才得嘲笑從何而來了。盧巍都知道的事,他卻不知道。
霍洄霄胸腔一陣酸澀,嫉妒得要發瘋。
沈弱流為何不告訴自己?
是仍舊不信他,還是專程來見他的?
腦中紛亂雜陳,霍洄霄頭回知道如坐針氈是什麼滋味,然而對案之人垂著眼不知在思索什麼,對他的視線恍若不覺,亦或是鐵了心隔案觀火,裝的恍若不覺。
他這般態度叫人無端地惱怒,霍洄霄甚至想當即衝上去,抓住他,祈求他。
為何不願見自己?
為何可以見這些人,這些對他無關緊要,甚至心懷不軌之人,卻不能見他?
霍洄霄幾乎要瘋了,忍得咬牙切齒。
屋外大雪撲簌,一陣湖風裹挾雪片穿堂,吹人清醒,半晌,霍洄霄終於壓下心中發瘋似的諸多想法,端起杯盞……指尖微抖,半盞酒傾了出來澆濕袖幅,亦暴露主人心緒,他將酒一飲而盡。
壯膽似的深吸兩口氣……要忍住,不能再嚇到他。
要裝得正人君子,坐懷不亂,不能脅迫逼問,不能發瘋,不能展露對他發瘋似的渴望,要收起爪牙,藏在草叢後,遠遠看一眼就好,千萬不能被發現。
隨後他不動聲色,朝沈弱流唇角勾笑,語氣輕鬆,
「多日未見,不知小柳公子身子可好些了?」
第59章 (捉蟲,修)
聞言, 沈弱流怔了一瞬,從案上抬起頭來,這會兒幾人的目光都朝向他了。
那雙淺眸光華流轉, 此刻含笑凝視過來, 深深的,一時間, 竟叫人不敢與他對視,依這混帳的性子,沈弱流總覺著他這句話裡有話, 又在調戲他……卻看那雙淺眸坦坦蕩蕩, 似乎真只是句尋常好友之間多日未見的寒暄似的,倒像是自己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