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周嶼淮低眸看她一眼:「你想聽什麼?」
裴溪不答話,擦著袖子上的水漬,她防曬意識很強,夏天出門穿的最多的就是防曬衣了。
「你也說不出來好聽的。」裴溪將紙巾拋進垃圾桶。
「你要聽,我可以說。」周嶼淮視線輕落在她身上,手裡的杯子擱下。
這話不急不緩地敲著裴溪,像是在提醒她,你忘了,我沒忘。但具體是不是這個意思,她也快分不清了。
第18章 責任心
情商高的人控制情緒的能力是非常強的。
周嶼淮是這一類, 裴溪見過。
即使偶爾說話似是讓人覺得不著邊際,不過那都是無傷大雅。
周嶼淮在等她回話:「什麼話對你來說是好聽的?」
裴溪慢慢抬起眼,用力壓制著血液里的急躁, 斜眼時乾笑一聲,故作輕鬆:「好啊, 那你說,我聽聽有多好聽。」
好聽的,她不是沒有聽周嶼淮說過。
年少時周嶼淮跟她說的話很少, 高中時每次只講重點。
後來啊, 談戀愛了, 對方就在改, 什麼都會說。
會誇她,會開玩笑,什麼都是好的,總結下來,不好的似乎全是她。
「什麼好聽的?」
劉老太太耳朵好使, 進屋時什麼都聽到了。
這句問話打斷了兩個人之間的氛圍,裴溪收了腳站起來,身子往旁邊折給老太太讓路。
周嶼淮也不說話, 兩人默不作聲。
剛剛的話題好像因為老太太回來終止了, 而劉老太太也不往下問。
曲奇像是剛烤出來的,放在碎青瓷盤中心, 點綴了一片小花瓣。
老太太懷裡抱著一瓶茶飲遞到裴溪手裡。
「現在的年輕人吃東西都選擇低糖, 這茶飲上邊寫的無糖,你試試。」
這個牌子是裴溪小時候喝的, 那會兒喝的最多的是茉莉花茶,沒有甜度選擇, 清爽茶味中糖分總是很重。
這麼些年都出到青梅紅茶口味,還有糖分濃度選擇。
味道變了,但喝的人還是那一批。
裴溪說了聲謝謝,沒有著急喝,在老太太旁邊坐下來。
趙老先生的信還放在書桌上。
「您自己做的嗎?」裴溪看著擺好的曲奇餅。
「外邊買的哪有自己做的好,你嘗嘗。」
盤子往裴溪面前遞了一下,裴溪拿了一個後,才往周嶼淮的方向遞。
「老師很久沒自己做過餅乾了。」
劉老太太輕微笑了笑:「沒有精力了。」
曲奇是鹹甜口,劉老太太做的曲奇很好吃,像是經常會做曲奇的。
「很好吃。」裴溪誇讚。
劉老太太笑出了聲音,很滿意裴溪的反應和誇讚。
被誇贊真的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
「年輕的時候喜歡做些糕點,那時候做得都是些綠豆糕,或者是蒸出來的白糕,舒繡喜歡甜食。」
裴溪轉眸看向桌面上的書信。
「舒繡奶奶怎麼會想辦這一場特殊的婚禮?」
「那是孩子們想給她辦一場婚禮。」
劉老太太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又補充一句:「說來話長,她喜歡瓷器,我不太懂,就在展館挑了只白瓷瓶以老頭子名義郵給了她當作新婚賀禮。」
「從老頭子去世後,沒多久,她的電話也打不通了。」
「為什麼會打不通?」
「她的電話用了幾十年沒換過,一年前打的時候沒通,我們都老了,活天數的人,還在不在都不敢猜了。我是老了走不動了。」劉老太太輕聲嘆息,「不然,我還想再去一趟棲山鎮,去看看她,上兩柱香也行。」
劉老太太的猜測也是不無道理,用了幾十年的手機號,打不通了。老人的意外是說不準的,自然衰老逝世是常態。
「可能就是換了電話。」周嶼淮這個可能只是在安慰老太太。
劉老太太努力抿出一個笑:「兩年前我寄禮給她的時候,快遞單子收在了屋子裡,後來找也沒找到,上邊正好是留的地院的電話,你什麼過去,試著找找看。」
「好。」周嶼淮輕點頭。
劉老太太就是想知道舒繡奶奶還在不在。
提到這些故事,畫面總是很沉重。
裴溪每接到一次委託,心情便會鬱結一次,那是一種窒息感,仿佛置身事外,又好似是個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