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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材高大修長,遊俠過的都是快意恩仇、刀尖舔血的日子,他坐在水井邊閉上眼睛時,卻安靜溫柔如沉靜的井水。

「你以前也接懸賞殺人嗎?」

「你害怕嗎?」他睜開眼睛,眸光深邃,「我只殺罪孽深重的惡人,那些人身上業障纏身,殺一人可救百人。」

她眼眸微顫:「那你不怕造殺孽嗎?」

他眉眼明亮地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金光透出老槐樹的斑駁樹影落在他帶傷的面容上,勾勒出一絲極淡的溫柔。

她垂眸:「藥擦好了。」

她看著他起身道謝,然後大跨步地走出院子,走進外面熙熙攘攘的巷子裡,一門之隔,卻是兩個世界,她站在門口想喊住他,想問他是否娶妻。

她想問他能不能帶她走……

天光一點點地照射下來,她的腳下卻是一片陰影。

她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吧,一個人在地獄,總好過兩個人在地獄,他以後也許會遇到溫柔的女娘,兩人舉案齊眉,如她夢裡所想的那樣,但是那個人卻不會是她。

她心下淒淒,那人卻陡然回過頭來,大跨步地朝她走過來,帶著滿身的光芒,燦爛笑道:「阿棄,如果你孑然一身,無處可去,那便等我回來……」

她微微笑道:「好。」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裡,她抬眼看了看燦爛明媚的陽光,覺得天好似下雨了。

她終是沒有等月四回來,而是坐上了公主的輦車回了柏慶侯府。

這十五天已經足以慰藉往後餘生了。

她要熬死柏慶侯。

本以為日子就繼續這樣一潭死水地過下去,直到七天後,雍州迎來了初冬的第一場雪,她被柏慶侯折磨的半死之際,聽見寒風從窗戶里灌入,有雪白的雪花飄進來。

她隔著紛飛的簾帳,看著外面紛飛的雪花,心想,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穿自己縫製的青衫,有沒有離開雍州,有沒有去浪跡天涯做他逍遙快活的遊俠。

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門似乎被人推開,一道高大的影子站在屏風後。

她身體有些戰慄,低低地問道:「誰?」

侍衛從外面焦急說道:「侯爺,公主殿下,有外人闖入,放倒了好幾個護衛……你們有沒有事情?」

她看著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的遊俠,數日不見,他臉上又添了新傷,這一次他沒有對她笑,只是目光冰冷地看著她身上的血痕,然後提劍越過重重簾帳,朝著床榻走來。

柏慶侯被外面的動靜驚醒,看著闖入的遊俠,臉色大變,喊道:「來人……」

話音未落,一道溫熱的血液濺到她的臉上,身上,她渾身發顫,看著年輕遊俠拔劍刺進了柏慶侯的胸前,一劍穿胸,然後冰冷地拔劍,用簾帳擦了擦劍上的血。

她呼吸停滯,看著他視線落到她的身上,眼底濃的猶如化不開的墨。

他很快就轉身從半開的窗戶躍出去,冷冷說道:「雍州柏慶侯,作惡多端,草菅人命,有人花一兩銀子買他的命,殺人者,月四。」

外面傳來侍衛的呼叫聲和打鬥聲。

侍衛們衝進來時,柏慶侯已經氣絕身亡,侍女們扶著渾身發抖的她下床,為她披上披風,她看著外面越下越大的雪,過了許久才意識到,這大約是她人生里下的最大的一場雪。

他既然能找到柏慶侯府,定然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也知曉當初的初見,十多日的相處以及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針對一個遊俠設下的美人計罷了。

明知道是美人計,明知道是陷阱,他依舊義無反顧地來了,並且替她殺了柏慶侯。

她甚至都沒有開口,他便已經那樣做了。

她低低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就淚流滿面,人死了,總是要哭喪的。這個時候,她哭的很合情合理。

柏慶侯被遊俠刺殺,在雍州城引起了巨大的轟動,那段時間,盛京派專使過來了解情況,雍州城封城七日,聽聞那個遊俠被一路追殺,滿身是傷地逃到了南邊,最後一次據說是蘆葦盪埋伏,那人身中數劍,消失在了冬日的湖水裡。

再後來,她就再也沒有聽過任何有關月四的消息,就連同姓的人都沒有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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