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煥眼眸微亮,鄭重點頭:「好。」
「郎君,秋慕白送來了拜帖。」
大軍壓境,不攻不打,卻送來拜帖,也不知道這晉國公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謝景煥接過拜帖,說道:「明歌,我去去就回。」
這一去凶多吉少,不過就算流盡最後一滴血,他也要護送明歌回大月山。
「秋慕白此刻應該就在外面,我去見他,然後會安排人護送你從後門突圍,只要你離開南陽郡,隱入深山,秋慕白也就無可奈何了,他絕無可能在南陽郡久留。」
明歌心中已有主意,點頭道:「前路兇險,多加小心。」
謝景煥帶著左右兩個心腹去前門見秋慕白,餘下的都留下來護送明歌從後門突圍。
明歌等他離開,這才垂眸倒了一杯冷掉的清茶,喝了一口。秋慕白動用了這麼多人來包圍這裡,想必大長老那裡並沒有太多人手,只要大長老出了城,回到大月山,她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對不起,阿娘,命數無法改變,可若是不去爭一爭,也許我會抱憾終身。」
明歌捏緊手中的杯子,她不要就這樣回到大月國,繼續做那個歲月靜好的月明歌,不要六長老一輩子都與所愛的女娘分別兩地,不要阿娘帶著喪夫之痛,看著惡人逍遙法外,不要三長老空有一身醫術,無法施展……
她要,破除那些枷鎖一般的族規,還族人自由,她要,報殺父之仇,讓罪魁禍首付出應有的代價,她要去做那些值得做的事情,去救值得救的人,為此就算她一生無法回到大月山,死在中洲,都無所畏懼。
先祖初平天下,才隱居避世,如今天下亂象已呈,她要入世。
*
街尾暗巷。
「主上,那位大月國的長老消失在客棧了。」
秋慕白垂眸摩挲著手中的杯盞,俊美的眉眼一點點地沉了下來。消失了?雖說主力精銳不在那邊,但是他也派了兩隊人馬過去,沒有想到一個七八十歲,即將踩進棺材裡的老人家,竟然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消失。
看來大月國確實是有些底蘊的。
難怪他們每一代有人入世,都能在中洲掀起一番風浪。
「無妨,只要這裡飛不出一隻蒼蠅,就足夠了。」
他的目標一直都是明歌。
「謝景煥來了。」
說話間,只見謝景煥帶著心腹左右走出鏢局門口,年輕俊秀的世家子弟面不改色地朗聲說道:「原來是秋國公大駕光臨,算起來,謝家和晉國公府聯姻之後,秋謝本是一家人,不知道國公爺帶人包圍此地,是何意?」
秋慕白掀開帘子,從馬車內走下來,鳳眼幽暗地看了一眼他身後,淡漠開口:「謝郎君,當初在盛京,你派死士偽裝我秋家人,欲置我於死地,後又欲奪謝家家主之位,敗走南陽郡,今日我來,自然是請郎君回謝家,領族規家法。」
秋慕白冷笑一聲,說這些廢話有什麼用!這滿街都是他的人,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也傳不到路人的耳中,為他正名,與其掙扎,不如早點上路。
謝景煥見他眉眼都是殺戮之色,手握緊腰後的刀劍,緩緩拔劍,開口道:「國公爺,這是你我私怨,你若是帶秋家府兵來劫我,我無話可說,可你帶的是戍邊守城的將士,大夏朝將士非詔不得離開邊城,保家衛國的將士竟然淪為你的私兵,你是想謀反嗎?」
秋慕白微微一笑:「來人,拿下,用他的血祭旗。」
天下大義都是哄騙那些無知之輩,真正的話語權永遠伴隨著血腥,掌握在當權者手中,只要他拿下盛京,他便是大義,何人敢說他謀反。
後世史書依舊會尊稱他為開國帝君,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大夏朝的皇位也是如此得來的。
說話間,潮水般的士兵湧上去,將謝景煥三人團團圍住。
「拔劍!」謝景煥面不改色地叫道。
「誓與郎君血戰到底。」左右心腹視死如歸,大聲喊道。
只要他們在前面多拖一秒鐘,後面的人就能多一絲生還的希望!
秋慕白看著三人與鐵甲衛血戰,薄唇泛起一絲冷酷的弧度,聞著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味,鳳眼幽深地看向天際。
天羅地網已經布下,那隻小雲雀想要突圍,怕是會失望。他不急,他喜歡陪她玩遊戲,越是桀驁不馴的獵物,馴服之後才會越忠心。
「主上,情況不對勁。」心腹副將臉色驟變,眼見著謝景煥三人在重重包圍下滿身是血,就要死無葬身之地,局勢驟然逆轉,所有靠近謝景煥三人的將士全都無聲息地倒下去,弓箭手,一直隱在暗處的弓箭手也沒有任何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