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在人潮歡呼聲中揚長而去,鐵甲衛眼睜睜地看著這其貌不揚的跛腳道士身形飄忽,片刻間就消失在街道上,毫無蹤跡。
秋慕白瞳孔一縮,撤回追蹤的暗衛。
他回頭看向高高的眾生塔,看著明歌消失在塔中的身影,無論如何,這天下是他的,眾生塔是他的,塔中的人也是他的。
不知道風眠洲可曾後悔過。
塔中清修的日子比明歌預想的要清淨的多。這三十三層高塔,她住在最高層,塔內陳設和布局一如她在雲霧天宮的寢宮,古樸簡單。
秋慕白選了兩位入塔的侍女,做一些灑掃的活。她有時候久坐,也會起身與這兩位清修的女弟子一起灑掃眾生塔,撿著飄入塔內的落葉和花瓣。
晨起時,隔壁大相國寺的鐘聲就會響起,每隔半個月,還會迎來一場法會,她坐在高塔內也能聽到僧人論道念經的聲音。
夜裡是眾生塔最安靜的時候,她可以俯瞰整個盛京不夜城,在喧囂的塵世里清修。
唯一不喜的是,帝王會每個月都來。秋慕白在眾生塔和帝宮之間修建了一條暗道,時常會通過暗道來塔中,有時候她半夜醒來,就見秋慕白坐在榻前,這人身上的血腥氣和戾氣越來越重,時常擾了塔中的清淨,他離開之後,明歌要花更多的時間才能灑掃乾淨。
秋慕白每次來的時間不同,有時候匆匆看她一眼就離開,有時候會發瘋那麼兩次,恢復理智的時候就會如同小狗一般看著她,然後求著給她修剪長發,有時候會與她說一些朝堂之事,喝一盞茶。
明歌大多時候將他視若空氣,漸漸的,秋慕白髮瘋的次數越來越多。
眨眼間,第十年春。
「女冠,有訪客。」
眾生塔與一般的道觀無異,只是明歌喜靜,每年都封塔,從不見客,所以相比隔壁的大相國寺,要冷清的多。
女弟子遞上一封拜帖,熟悉的字跡,是已經成家立業的蕭繚。
蕭繚每年都會遞上拜帖。
「這是蕭居士這個月送的第十封拜帖,十年了,女冠還是見一見吧。」即使在塔中清修,女弟子也知曉這位蕭居士乃是朝堂重臣,官拜一品的蕭國公。
以前蕭居士是每月送一封拜帖,如今這個月都已經送了十封了,想必是十萬火急,況且她們伴隨女冠在塔中清修,自然也知曉這座高塔最深的秘密。
帝王時常來見女冠,最近這兩年,陛下的瘋症越來越嚴重了,只有看到女冠才能清醒一二。這種朝堂後宮都隱藏的秘聞,若是傳出去,史書都難以下筆。
明歌看著那堆積如山的拜帖,恍然驚覺竟然十年了,她恍惚間記得自己睡了一覺,沒有想到睡醒竟然是十年後了。
「嗯。」明歌輕輕頷首,放下手中的筆,將畫到一半的畫作放在桌子上。
蕭國公爬的氣喘吁吁,終於爬到了三十三層,看著坐在窗前遠眺的纖細背影,淚如雨下。
十年了,她還是一如往昔,而他卻老了。
蕭繚站在第三十三層塔間,喉嚨發澀地喊道:「明歌。」
坐在窗前的女冠回過頭來,肌膚如雪,眉眼如煙波浩渺的煙雨江南畫,她挽著髮髻,髮髻上只別了一根桃木簪子,容顏不曾改變半分,只是當年那雙愛笑的月牙眼,清清冷冷的,帶著幾分的疏離淡漠之色。
蕭繚看著面前與當年截然不同的明歌,呆立當場,忽然之間就悲從心來。
明歌回過頭來,看著熟悉而陌生的蕭國公,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幾不可查,最後只得冷淡地抬了抬手,淡漠說道:「居士請坐,塵世之名早就忘卻了,居士喊我女冠或者夢山道人即可。」
蕭繚侷促地盤腿坐在蒲團上,朝著她行禮。
這居所十分的古樸簡單,像是他當年在大月國雲霧天宮所見的那樣,只有幾個蒲團和一方小桌,牆角的香爐里燃的是最宮中御製的龍涎香,矮書架上放的都是道門典籍,除此以外,別無他物。
這應當只是外室,不是女冠所住的內室。
「我路過眾生塔,便想著來見一見女冠,送一些家中所做的糕點。」位高權重的蕭國公說著取出食盒裡的幾碟子糕點,「這是夫人親手做的,用的都是鮮花和素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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