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蟹黃肥
崔家婆媳上門鬧過一次之後,後面一直風平浪靜,不知道崔玉壺用了什麼辦法,總之崔家人半點聲音都沒有。
對此,小草樂的清淨。崔玉壺倒是隔三差五就上門,不過只是在前院略坐坐,喝盞茶就走了,沒見到小草。
小草開始整理自己的時間,覺得時間陡然之間就安靜了下來。窗外的蟬鳴再大再吵,屋內都是清幽的。
王惜弱一直在孕期養胎,近期才得知她成親的消息,驚的一連寫了三封信,加上一堆的江南特產,讓人快馬加鞭地送過來。
這一次驚得連客套話都省了。
「你成親了?嫁的是當年詩畫雅集力推的那位崔家郎君?你怎麼突然就成親了?之前從未聽你提起過,難道是因為近日九洲的那些傳言?
我驚呆了,我真的震驚了,我驚得說不出話了。」
王惜弱寫完第一封信,覺得世事真是無常,當年她走投無路去泉城遊學,嫁給了同去泉城的陸家郎君,本就是一門將就的親事,結果日子這樣吵吵鬧鬧地過,有悲傷也有喜悅,自從有了身孕,她和陸崢的感情反而有所升溫,陸崢對她的壞脾氣處處忍讓,在家族中也處處維護她。
這門將就的婚事反而帶給她很多的安全感和力量。
但是她不理解小草,小草和她不同,謝景煥就是她的堅強後盾,她在謝氏乃至九洲都是有實權的掌家娘子,完全能自主自己的親事,怎麼突然就嫁給了那個藉藉無名的書生?
何況她早就猜到了小草的心思。她並不喜歡那個崔郎君,卻突然嫁了。
王惜弱得知消息時,呆坐了許久,然後默默垂淚,嚇得陸崢哄了又哄,以為自己又惹她生氣了,得知是因為謝家娘子的緣故,夫妻倆商議了一會兒,補了一份重禮,送去泉城。
當年小草也算是他們之間的媒人。
小草收到信件,讀了又讀,見王家三娘子被她嚇到了,低低笑出聲來,磨墨,攤開桃花箋,給她回信。
世事哪能處處如人所願,她其實對自己的現狀很滿意,崔玉壺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對象,她也終於能卸下身上的擔子,安靜地生活。至於其他,終究都是奢望。
她已經習慣了壓縮自己的欲望和渴求,這樣便不會失望了。
給王惜弱回完信件,小草便病倒了,起初只是有些風寒,斷斷續續地喝著藥,一直不見好,也不算嚴重,如此好了病,病了好,時間一晃又是三年。
高祖登基第九年,瘋帝頭疾復發,痛入骨髓的消息悄然傳遍世家大族,也傳到了泉城。九洲世家蠢蠢欲動。
謝景煥傳信晚上要來西郊莊子,有要事與她商議。
小草:「阿嬤,你讓人將樓上小閣樓收拾出來,去請崔玉壺來一趟。」
樓上小閣樓早就被她改為了茶室,閒來無事時就上樓看看風景,喝喝茶,然後看看書,如此時間竟然一晃三年了。
她以前最不愛看書,也不喜歡喝茶,這幾年喜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能靜下心來做一些事情。
崔玉壺到西郊莊子時,天色還尚早,未到黃昏,一到秋日,鳳凰山就美的如詩如畫,到處都是染紅的楓葉和漫山遍野的秋意,文人墨客一撥一撥地來鳳凰山,吟詩作畫。
崔玉壺就是其中的翹楚。
「娘子在嗎?」崔玉壺進了莊子,將書簍里的畫作和詩集都拿出來,微笑地問著趙嬤嬤。
這幾年他成為泉城最令人艷羨的閒散客,平日裡就是吃吃喝喝,辦個詩會雅集,沒事採風作畫,寫一些詩,漸漸在泉城也有了一點名氣,彌補了泉城武強文弱的刻板印象。
趙嬤嬤笑道:「娘子在小閣樓上看郎君的詩集,寫詩文注釋呢。」
崔玉壺一聽,笑的有些合不攏嘴,低低說道:「那都是我閒來無事胡亂寫的,嬤嬤怎麼能讓她看這些呢。」
怪羞恥的。他有些詩文寫的憤世嫉俗的,被她看去,就像是將自己內心的某一面剖開給她看。其實他是個挺文雅溫柔的人。
趙嬤嬤抿嘴笑,這三年早就把崔玉壺看順眼了,畢竟這三年來,崔家郎君真的頂著巨大的壓力做著閒散客,無論外界如何嘲笑他吃軟飯,他都沒有撿起之前日進斗金的生意,聽說為此崔家人還鬧了好幾次,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不思進取。
崔郎君呢,自是狠狠收拾了一番崔家人,對外躺平任嘲,對崔家是手腕強硬,對娘子也初心未改,每次來都是當年的書生模樣,和娘子談詩詞,談畫作,對娘子噓寒問暖。
外界都說崔家郎君是個吃軟飯的窩囊廢,她卻覺得崔玉壺能伸能屈,是個重承諾的君子。
「郎君上去吧,我去給郎君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