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鴞:「……」
他認命地去搬箱籠,突然羨慕起渡鴉和碧霄來,一個從來不人前現身,一個因救治蕭公一事,成了蕭府的座上賓,唯有他命苦,白日裡做書童,夜裡當監察司小鬼,風裡來雨里去的,命苦啊。
秋長歌失笑,等他們將嫁妝和箱籠都搬的差不多,就和秋落霜一起去衡安齋辭行。此次秋落霜陪她一起住在外面,充當是娘家人。
雖說於禮不合,但是蕭府人還是十分的通情達理,就連四老爺也沒有吭聲。秋長歌尋思著,想必三皇子,四皇子先後折戟,四老爺整日盤算著朝堂大事,無心關注姨娘這等小事。
去衡安齋辭行之後,秋長歌又去了一趟清風堂。
整個蕭府,秋長歌最敬重的便是這位蕭公了。
蕭公身子已經大好,在家休養了數日,昨日去了一趟宮裡,今日早朝四皇子的事情就塵埃落定了,影響力可見一斑。
秋長歌到時,蕭家老太爺正坐在書房內處理近日落下的公務。雖說有碧霄幫老太爺調理身子,但是朝堂之事,殫心竭慮,青年人尚且消耗心力,何況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蕭公所謀之事,無人知曉,猶如走鋼絲一般,一旦敗了,就是滿族抄斬的下場。
秋長歌見他經此一事,頭髮花白,蒼老了不少。
「老太爺,秋家七娘來辭行了。」
老太爺放下公務,見她到了,吩咐人奉茶,連忙笑道:「小娘子快請坐,這幾日本是想請小娘子來飲茶,奈何事務繁忙,竟然忙到今日。一眨眼,明日就是你和濟安成親的日子了。」
秋長歌微笑:「蕭公為朝堂鞠躬盡瘁,自是繁忙。」
近來朝堂確實風風雨雨,老太爺忙的忘記了日子,但是心裡一直惦記著要再見秋長歌一面,與她單獨詳談一番。本是安排在了下午,沒有想到她率先來了清風堂辭行。
在老太爺心目中,任何和蕭霽有關的事情,都是大事,何況是娶妻這樣的大事。若是先帝還在,濟安還是那位滿朝讚譽的小太子,那他的婚事就是國事。
所以,他想探一探小娘子的底細,看看她到底知道多少。
蕭公看著面前美貌沉穩的小娘子,笑道:「濟安這孩子一向沉默寡言,平時有什麼心事也不說與我們聽,因他身世的緣故,性格也有些偏激,不過他卻十分喜歡小娘子,日後你們成親,還望小娘子多多體諒他,他這些年過的十分不易。」
秋長歌垂眸微笑:「大公子脾性極好,蕭公放心,七娘曉得。夫妻一體,日後我與大公子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和蕭家也是如此。」
蕭公眼眸精光閃過,哈哈笑道:「他那個脾氣還叫極好?小娘子莫要誇他,他小時候脾氣確實極好,端方君子,其人如玉。三歲就識字,整日跟在我身後,問我一些典故,知曉我愛吃魚,每每都讓人做一份魚膾……」
提前那些往事,蕭公眼圈微紅。那么小的小郎君,金尊玉貴的,卻一點都不嬌縱,也不跋扈,用稚嫩的聲音喊他「太傅」,然後給他準備魚膾,所以無論多少年過去,無論這條路走的多麼艱難,他都記得那一盤盤魚膾,並且願意為此肝腦塗地,百死無悔。
如今他終於長大成人,雖然和他期盼的不太一樣,但是他也終於要娶妻了。蕭公很欣慰他願意娶妻,沒有選那些名門貴女,而是選了出身貧寒的女娘。他希望小郎君娶的是自己心愛的小娘子,而不是仇恨和權勢。
秋長歌垂眸,沒有想到今日來還能聽到這樣的往事,難怪先帝駕崩,大勢已去,蕭公也要將小太子藏匿在府中,這樣的小郎君誰人不愛?誰人不心疼?
有些話秋長歌不好明說,但是已然知曉蕭公今日的用意。
她微微一笑:「雖說大公子身世坎坷,但是能被蕭公養在府中,亦是緣分,日後蕭公必然還是能吃到那份魚膾的。」
蕭公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蕭霽的身世,但是見她說話滴水不漏,而且說的人心裡舒坦,頓時哈哈笑道:「但願如此。」
蕭公說著起身去書房的博古架上,取下一套文房四寶來,說道:「這是我官至一品時,先帝賜我的文房四寶,我一直沒捨得用,如今贈與娘子,祝你和小郎君新婚之喜。」
先帝所賜,不僅是極品,更是孤品。或許蕭公希望以這種方式守護蕭霽。
秋長歌知道他的深意,起身接了,說道:「多謝蕭公。」
蕭家老太爺摸著鬍子,擺手說道:「去吧,明日就是婚期。」
秋長歌捧著那一套文房四寶出來,秋落霜緊張地上前問道:「老太爺身體可好,與你說了什麼?」
秋長歌:「蕭公身體還很硬朗。」
秋落霜放下心來,歡喜道:「既是願意見你,老太爺對你定然是十分滿意的,這可是老太爺所贈?」
秋長歌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日後你在蕭府定然能站穩腳跟的。」秋落霜大喜,「我幫你拿。」
秋長歌點頭:「好,這是先帝所賜。」
秋落霜嚇的手一抖,說道:「七娘,你還是自己拿吧,我怕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