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夢夢到一杯毒酒灌進喉嚨,劉肥看到酒樽模樣的東西就慌,他恍悟過來, 七萬石糧食不是捐贈,而是他的買命錢啊。
劉肥不想咆哮了,老老實實坐在原地,同妹子說話。
呂雉面帶讚許,不知想到什麼,瞅了小兒子一眼,齊王的糧,實在來得及時。
讓宮人一一引領燕王、淮南王與臨江王入座,她對劉肥道:「歌謠的事,哀家也不曾怪你。你是齊國做主的王,就交給你探查、處置,該罰的罰,該抓的抓,再於郡縣張貼布告。」
這時候,劉肥真真正正地鬆了氣,連忙應是。
呂雉又道:「對於凶兆的解釋,你要記得,不可出現方士煉丹的字眼,要說『化學家』。」
劉肥一懵:「化學家?」
「衍化萬物之學,稱『化學』,是你幼弟的提議。」呂雉笑道,「徐名士日後不是方士,而是化學家,哀家也覺得這名字新穎。」
劉肥表示自己記住了,心裡嘀咕,這能不新穎嗎?
梁王連腦袋都是新穎的。
目光不自覺又轉到劉越身上,劉越埋頭吃飯,不理他。
劉肥看著看著,肚子咕嚕一聲,餓了。隨著大鐵鍋的普及,宮中菜色越發豐富,連帶著齊王宮也學起來,端起桌上度數淺淡的黃酒,他忙說:「肥敬母后,敬陛下!」
劉盈同他舉杯。傾聽兄長與母親的交談,見氣氛漸入佳境,他露出溫和的笑,注意力卻不在政事上,隨即微微思索。
農學,化學……董博士近些日子都不在宮中,他向越兒借的陳買,還需再借一段時日。
席間一片和樂融融,劉越摸摸肚皮,放下碗筷,用慈愛的眼神盯著兩個欠債哥哥:「多吃點,再不吃菜就涼了。」
多吃點好長壯,日後去了封地,能有足夠的力氣還債。最近忙著監督徐生,他都差點忘了七哥的軟稻,還有八哥的胡椒,實在是罪過。
劉長張大嘴,劉建左看右看,有些羞赧。他探過頭,小聲問:「幼弟,家宴不是專門欣賞美人歌舞的嗎?」
劉越覺得劉建的思想極為危險。促進感情的家宴,要什麼歌舞,他也探過頭,小聲地回:「在場的美人只有母后和阿姐,你要欣賞哪一個?」
劉建觸電般地抖了抖,唰一下低頭,努力用箸扒飯。劉長原本也有話說,聞言跟著抖了抖,飛速夾起菜,放進嘴巴里。
燕王劉恢沉默地收回視線,再有半月,他就要和代王一樣,前往封地就藩了。連坐擁最富庶封地的大兄都要對太后卑躬,獻出齊國的錢糧……他目光微黯,忍不住啃起指甲,離開長安的心情愈發迫切,即便不能帶阿娘走,他也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一個罪姬之子,一個命硬喪母,劉長劉建憑什麼壓在他頭上!劉長私底下驕縱,又一身蠻力,曾把宮女鞭打得半死不活,但他和梁王關係好,就像曾經的代王一樣,宮人們依舊恭敬相待,給足了他和趙姬禮遇。
劉建就更是了,喪母愛哭,膽子小的和老鼠一樣,依舊活得滋潤。劉恢垂下眼,一邊聽上頭說話,慢慢地開始用膳。
……
齊王全須全尾地出了家宴,忍不住盯著劉越的後腦勺看。
察覺到熾熱的視線,劉越扭頭,就見留著兩撇小鬍鬚的劉肥上前,不經意地提出,想要參觀參觀幼弟的梁園。
劉越仰頭看他。
劉肥擠出笑容。
劉越:「……」
除了成果不是很突出的炸爐,其餘的機密齊王也看不懂,劉越大方應了,看在七萬石糧食的份上,准許他去一回。
聽說便宜爹考慮繼承人的時候,從來都把長子排除在外,劉越逐漸覺得,除了略微不正統的身份以外,定還有別的原因,今天他明白了。
劉肥從來沒有見過半工業半農耕的莊園。梁園占地大,一副山清水秀的和樂景象,他很快忘記進宮的驚心動魄,也忘記了面對太后的害怕,興致勃勃地參觀工坊,尤其是徐生所當值的煉丹室,恨不能瞧出個窟窿。
石屋四周密閉,看不到裡邊的場景,劉肥遠遠瞧了一會兒,只得遺憾地轉身。
恰在此時,沉悶的一聲響動,煉丹室的大門轟然打開。徐掌門仙風道骨,指揮徒弟抱著嬰孩大小的物件挪動:「都給我抱牢了!」
那玉璧模樣的物件呈半透明,顏色從上到下,由淺到深,是一種青翠的碧綠。陽光斜照,表皮閃爍著瑩瑩微光,似有水質流動,說不出的飄逸動人。
劉肥的眼珠子當即黏在上面,拔不出來了。
他「呀」了一聲,因為太過震撼,已至發出的嗓音失真:「這……這是……」
劉肥伸出手指,顫啊顫:「如此傳世寶物,怎麼能草率的搬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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