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該弔唁,也不該捐贈那一萬石鹽和糧, 如此一來就不會被太后召見。齊王楚王已然離開長安,攜帶長樂宮賞賜的金銀玉器,踏上歸國的路, 而他呢?
上天定是在跟他玩笑,在這節骨眼上,吳王府又出了事。若不割捨出豫章郡……
他的眼底慢慢爬上血絲,抬起頭,當機立斷地承認下來:「太后息怒!侄兒與張澤是舊識,可萬萬沒有動搖宮闈之意,更不敢相互勾結以害太后。侄兒被淮南邊境的銅礦迷了眼,起因是為私心,沒想到竟是害了大謁者,還望太后明鑑!」
說著長跪不起。
呂雉一聽就聽出他的態度,這是不想割讓豫章郡。
她是可以強逼,也可以用長輩身份斥他不孝,但這樣做就沒意思了。
她的笑容冰冷起來:「淮南王年幼,你對他使這樣的心眼,無論如何都要補償。我這裡倒是無妨,誰叫你是先帝親封的吳王,也是哀家的子侄?張澤已經貶入永巷,哀家卻不忍心貶你。」
接著安撫道:「你先跪著,等到不想跪了,再去太上皇的袱廟避一避難。天罰的事太過緊急,哀家需下詔安撫百姓,沒工夫聽你請罪。」
話音剛落,便有宦者來到劉濞跟前,小聲地請吳王挪邊,不要擋著眾臣覲見太后的路。
劉濞的心不斷下沉,強撐著起身,換了偏僻的地方跪,連陡然生出的怒意與屈辱都顧不得了。他察覺到一個悚然的事實,太后看似慈和,輕飄飄地放他一馬,不再提豫章郡的所屬,而是喚他去太上皇廟避避風頭,實則用心何其可怕。
什麼時候可以出廟?什麼時候可以歸國?
利用天罰這個藉口,太后想關他一輩子,豈不是就能一輩子。
太廟高廟那麼神聖莊肅的地方,一絲一毫的嘈雜都容不得。而他一個犯「天罰」的諸侯王,又憑什麼躲到太廟避風頭,就是旁邊的袱廟也不能,轉眼,朝臣的彈劾就能淹沒了他。
有負先祖,難以當王!
一邊是豫章郡,一邊是太廟,劉濞胸腔沉悶,雙眼泛著血絲:「臣……領旨。」
長信宮隨即變得安靜,太后嗯了一聲,不再開口。
忽然間,一陣輕而靈動的腳步聲響起,噠,噠,噠,逐漸響徹吳王的耳邊。他猛然望去,一個小仙童似的娃娃正歪著頭,隨意打量著他。
劉越打量過後,發出邀請:「吳王兄,母后生辰的時候,吳王兄可以從太廟出來一天,我們一起看煙花。」
劉濞:「……」
劉越才不管他有什麼反應,眨眨眼,邁開腳步走了。
邊走邊琢磨,過了六歲生辰,他就要和韓師傅彭師傅學騎馬。炸王府只是小小的副業,給母后出氣用,不像暴躁七哥,摩拳擦掌好似迷上了一般,還差點把他壓垮……
劉越心情明媚,得知劉長因為沒肉吃嗷嗷叫,心情更加明媚,專心致志地催促化學家研究煙花,鼓舞他們運用不同的顏色,另一頭,眾臣因為吳王的事炸開了鍋。
說是軒然大波都是輕的,吳王從長樂宮回到府中,便請了醫官來看。很快,太后下派武士,準備護送吳王前去太上皇的袱廟——在文武百官看來,吳王分明是願意前往,一丁點猶豫也沒有。
自大漢開國,此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吳王雖然去的是袱廟,沒有真正侵犯太上皇他老人家安歇,但先河一旦開啟,惹怒上天的劉氏宗室,豈不是都擁有了一張護身符,誰都奈何他不得?
吳王乃真正的私德有損!
聽聞風聲,以奉常叔孫通為首的眾臣進宮請願,請求東宮收回成命。連近來陳買不離身的皇帝聽說此事,都頗覺不妥,認為吳王此行逾矩,太后輕嘆口氣,顯得為難。
「眾卿家莫急。吳王畢竟是先帝的子侄,這天罰當前,哀家能怎麼做?消除影響才是最要緊的,哀家想著讓他避避風頭,也是不得已。」
呂雉不經意間,將原先提出的、代管豫章郡的懲戒提了出來,以此平息百姓議論,殿內霎時陷入了安靜。
他們好像明白了,這二選一的選擇題……
叔孫通身為大儒,又立志扭轉太后對儒生的不好印象,義正辭嚴地道:「臣以為,兩者孰輕孰重,無需質疑。吳王身為諸侯,應當明白宗廟大於天,太廟的清淨不容玷污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霎時附和聲一片。
和象徵祖先社稷的宗廟比起來,一郡的歸屬算什麼,說得難聽點兒,任何政事都要為宗廟讓步。還是那句話,身負天罰的吳王進太廟就是錯,就是大大的不吉,他們就算撞死在柱子上,也絕對不允許!
太后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微微頷首:「哀家知曉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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