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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曹參看他們爭來爭去,難得拍板了一回,慢悠悠地道:「不如叫『襄』。」

廳堂安靜了一瞬,襄啊……

這是一個古字了,源遠流長,原意為解衣而耕,而今可以引申為解衣而戰,輔佐天子。有事也把它寫作「攘」——齊桓公襄王攘夷,成就五霸之名,從此之後,不論王權如何變更,世道如何紛亂,排斥夷狄,乃是刻在每個君主心頭的共識。

丞相不愧是丞相,當即有人冒出這個念頭。

最後奏疏上擬定的,就是「襄侯」。

接下來討論的是彭越,一位長史從「襄」字得到了靈感,脫口而出:「王事多難,維其棘矣。」

念的是《詩經·出車》篇,他高興地問:「維棘侯如何?」

曹參十分滿意這個稱號,把它寫進了奏疏里。

另一位雲中郡守梁郡守,擬定為「車彭侯」,三位徹侯的封地大小、人口,都由戰功來劃定:襄侯領六千戶,維棘侯領四千戶,車彭侯三千戶,坐落的地方雖沒有鹽礦,卻都是富庶之地。

曹參安排這些,也是良苦用心。韓彭二人從前的封地不算,寓意著重新開始,若再有戰功,也好一層層地疊加,否則一開始就是萬戶侯,往後再有戰功,怕是會落到封無可封的境地!

而今在大朝會上,太后微微點頭,對三位徹侯的封賞極為贊同。他們的將軍官職,議定好等凱旋之後再封,接下來的關內侯、封君、左庶長等爵位封賞,也順利地進行了下去。

很快,一個細節引起了波濤洶湧。

往日的朝會,不論太后態度如何,一旦涉及國事,都會先過問皇帝的看法,再發表自己的意見——可今天沒有。

像這關乎徹侯數量的封賞,只太后一個金口玉言的「准」,就代表著議事結束了!

若上首坐的太后不是呂雉,天子不是劉盈,怕是會引起滿朝譁然。

只聽太后掃視一眼,聲音響徹大殿:「眾卿稍安,哀家有話要說。」

魯元長公主閉上眼,輕輕地吸了口氣。

御史大夫周昌眉頭微皺,太尉周勃似預感到了什麼,站姿不安地挪了挪。

冠冕之下,劉盈望著寬闊無匹的大殿,恍然回憶起從前。

父皇在位的時候,未央宮尚未建成,那時他還是太子,每逢議事,永遠站在永壽殿的最前方。

他戰戰兢兢,不敢錯過父皇開口的每時每刻,笑不敢笑,哭不敢哭。君臣打趣的時候,他繃緊神經,格格不入,不敢插話也插不了話。他最怕看到父皇失望的神情。

一切終於要結束了,劉盈露出許久未見的、溫潤的笑容,開口道:「母后,朕來吧。」

這是他最後一次自稱朕,說罷,劉盈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顯露出屬於帝王的威嚴:「朕決議立梁王越為儲,待梁王回歸長安,即日繼位。」

大殿鴉雀無聲。

雕像般的臣子,集體陷入石化,不等反對的人以下犯上怒吼荒唐,呂雉輕嘆了一口氣:「哀家這裡,還有一份先帝遺詔。」

魯元長公主的眼睛,仿佛有淚光閃爍,她看著高高在上的帝王冠冕,腦中閃過一句話:自從登上皇位,盈弟恐怕沒有一天快樂。

這般,也許是最好的選擇,只是越兒……魯元遲疑起來,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她想起昔日圓滾滾的幼弟,不知越兒抗不抗拒這個位置,又願不願意做皇帝呢?

若再來一回禪位,她受不住,滿朝文武都受不住。

母后那晚告訴她,她命審食其寫信,也有讓越兒做好心理準備的意思,免的一回長安就嚇著那孩子。聽見這話,魯元從傷感中回過神,凌厲的眼眸一時間眨不動了。

她抿著唇大逆不道地腹誹,母后不親自寫信給越兒,難不成是想要叫審食其背鍋?

這般趕鴨子上架的舉動,驚呆了魯元長公主,直到今日,她望見滿朝文武或痴呆或怔愣的面孔,罕見的……心虛起來。

沒人注意到魯元長公主的胡思亂想,也沒人注意到角落裡頭,辟陽侯審食其緩緩低下頭的痛苦神色。眾臣全被炸懵了,這回的刺激來得更烈更猛,仿佛打贏匈奴都已經是無足輕重的事了。

不管是太后又一次拿出的遺詔,還是梁王即將繼位的驚世之言,都讓他們聽得昏沉——有老臣當即暈了過去,眾人一瞧,這是奉常衙門就職的老博士,也算是陛下的禮儀老師。

馬上有執戟武士進來,抬起老博士就走,也許是抬去太醫署救治了。

周勃恍惚地發現,今日的執戟武士格外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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