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靠著車壁睡覺居然沒落枕,也算她運氣好。
見艾琳沒有再上車的意思,利奧開始收拾馬車,把棚子重新支起來,羊毛氈疊好,整整齊齊放回車上。
等到了市里得買個更厚點的毯子,他暗暗思忖到。
看少年忙忙碌碌的收拾著的東西,艾琳剛要說出口的分道揚鑣又咽了回去。
散夥飯還沒吃呢,吃完再說也不遲。
就在這時,漢娜壓抑著的急促聲音從身後傳來,
「小姐——他們在通緝咱倆——」
漢娜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神色驚懼。
「誰倆?」艾琳驚異的挑起眉。
「咱倆」,漢娜指了指自己和艾琳。
艾琳:?
這麼快就開始通緝,她倆還沒進城呢。
果然她就是天選倒霉蛋,艾琳心如死灰的閉了閉眼。
不過,倒也並非全然是死局,艾琳瞄了眼利奧。
多半是營養不良的原因,利奧身材偏瘦,個子就比她高一點,頂多五公分,只要把臉洗乾淨,再帶個帽子,穿上她的長裙,怎麼著也能裝成個小姑娘。
這樣他們三個人的隊伍就變成了兩個貴族小姐和一個黑女僕,任誰也聯想不到通緝令上。
同時也避免了另一種潛在可能——蒂娜實際上通緝了三個人,只不過消息放出來的是兩個,用來迷惑他們視線。
不過這樣做的話,他們三個就得同行了,一想到不知道被利奧藏在哪裡的槍和他陰晴不定的性格,艾琳眉頭緊緊皺起。
說實在的,誰會願意跟一個暴力分子長久相處。
要不然想想別的辦法,比如花錢蹭一
下別人的農用貨車,她剛才看到好幾輛這種裝著菜的馬車往城裡的方向走。
但她和漢娜的身份信息太明顯了,一個白人小姐和黑人女僕,還想花錢躲在菜里,她倆指定會被發現。
艾琳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
還有個辦法就是她和漢娜分開走,然後在船上匯合。
貌似也不行。
艾琳皺著眉頭思考片刻後得出結論,漢娜沒有官方頒布的自由證,莫比爾對黑人活動又有所限制,單獨出行的話漢娜被抓起來的概率極高。
這年頭被定義為逃奴的話可不會有好下場。
艾琳權衡利弊,一咬牙,最終還是決定說服利奧和她們一起上路。
大不了離開南方後他們再分開。
那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說服利奧跟她們一起上路。
並且,她還得說服利奧現在穿裙子進城。
這件事簡直比登天還難,艾琳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不過,艾琳又苦中作樂的想——她敢賭咒發誓,一會那把槍又會抵著她了。
要是連續三次被同一個人用槍抵著還沒死死,何嘗不算一種好運。
「那邊是不是有河」,艾琳忽然出聲道:「我倆去洗一下,我和利奧太狼狽了,進城肯定會被注意到的。」
順便在路上勸利奧穿裙子,艾琳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
漢娜還好,她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不像艾琳和利奧,一個人衣服破破爛爛,裙子上衣撕成兩半裹在腰上,另一個滿身血跡和灰塵,褲子髒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看著就不像是正經人。
說不定進城就會被警察抓起來拷問。
於是,漢娜被留在了原地看東西,艾琳和利奧去河邊快速收拾一下,然後三個人再一起進城。
但快到河邊時,艾琳還沒敢說讓利奧換女裝這件事。
這也太難開口了,艾琳悄摸掃了眼利奧的背影,心底犯難的厲害。
*
走在她身前的利奧幾乎快要同手同腳,時不時落在他後背的灼熱視線像是油煎火烹著他的身軀一樣。
她為什麼總是在看他,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總是大膽又放縱,帶著清晰的試探意味,簡直是囂張到了極點。
過去從來沒人會這麼看他。
威爾和僕人看他的眼神總是避之不及,充滿嫌惡,仿佛和他呼吸用一片空氣就會中毒一樣。
他的母親總會用充滿憤恨的眼神看他,她把她的悲慘遭遇歸根於生了下他——
她給公爵下了藥,試圖給自己找到新的依靠,但沒想到公爵跟外界的傳聞中的溫和善良一點不沾邊,在她生下孩子後壓根沒給她一分錢。
於是,她把對公爵的恨發泄在了自己唯一能操控的兒子身上,打罵侮辱都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