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鈺看著他平淡的表情和冷淡的反應, 就知道裴珩並沒有將今天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管是紀別風、還是石學科……甚至是范濯和趙溪平,裴珩哪一個都不在意。因為不在乎,所以不在意。這種刻骨的冷漠,源於裴珩極有自信的有恃無恐。而他這份勝券在握的依仗, 恰恰是姜明鈺親自捧給他的。
一想到這兒,姜明鈺幾乎要為兩人之間不對等的關係氣得發抖。
裴珩搬到最後一盆茉莉花的時候, 姜明鈺和他一起上樓。裴珩問姜明鈺要不要去閣樓聽歌,姜明鈺生氣的說不要。裴珩說好吧。
他拿了個水壺給花澆定根水, 姜明鈺繞著他轉悠,眼見紀別風的話題將要過去,他不甘心裴珩若無其事的反應:「可我要是決定不討厭他了怎麼辦?他都為我跳河了。」
話一出口, 姜明鈺立刻覺得自己可悲。
裴珩的回答總不讓他失望。
「什麼怎麼辦。」裴珩將倒空的水壺, 拿到水龍頭下灌水,嘩嘩地水聲幾乎遮住了他的聲音。
「不討厭就是不討厭,」裴珩笑了一下,「既然你已經不討厭他了, 為什麼要問我怎麼辦?」
裴珩澆完最後一次水,去衛生間洗澡換衣服。
姜明鈺坐在他的床上發呆,希望天上降下一顆大隕石, 把正在洗澡的裴珩砸死算了。
仿佛死亡是一種保鮮劑,能將裴珩定格在此刻,然後無論他的可惡還是他的迷人之處,姜明鈺照單全收。
這個任性的念頭只出現了三秒,他立馬膽戰心驚地祈求上蒼千萬不要這樣。
多虧如此,天氣預報說小行星暫時沒有撞擊地球的計劃。
裴珩平安無事的洗好澡從房間裡出來。
這個混帳沒有向仁慈的姜明鈺表達感謝,也沒有打算出去買束花,再邀請姜明鈺去樓上聽歌。
他們無趣地打遊戲到晚上十點鐘。姜明鈺一直輸,裴珩一直贏。
十一點,裴珩在地板上鋪好曬過的被褥,而姜明鈺睡在他的床上。
關燈後,姜明鈺很小聲的對睡在地上的裴珩說:「晚安,裴珩,我睡覺了。」
緊接著,他似乎很快入眠。
呼吸聲像潮汐一樣有規律地起伏。
銀亮的月光照穿透明的玻璃,塗在姜明鈺光潔的臉蛋上,那雙眼睛緊閉著,睫毛卻不自然地抖動,還有他抿得緊緊繃直的嘴唇。
吻一下他會怎麼樣。
誰在想。
第29章
姜明鈺原以為自己要承受紀別風、范濯兩人跳河告白一事所帶來的代價至少一個月, 事實上,當周一上午,班主任騰空一節體育課, 向大家宣布了一周後即將到來的全區五校聯考, 大部分人就把春遊發生的事情給忘了。
范濯一早上遲到了兩節課,錯過了班主任在體育課上熱血宣講, 以他全年級六百號人,幾乎次次拿六百名的成績來說, 聽不聽就像魚的自行車一樣意義重大。
課間操的廣播響起的時候,范濯打開教室的門進來,身上有沒有散乾淨的酒氣,衣服甚至還不是校服, 領口被人扯過,松松垮垮地套著, 像是揉丟在地上慌忙中撿起來穿回去的,臉上說不上來的鬆弛神采, 一雙眼睛又黑又亮,顯得亢奮非常。一副酒品很差,喝醉了非說自己沒醉, 嘴硬到來上學的樣子。
他到了教室, 趴到桌上。他的同桌趙溪平比他來得還遲,座位空著。
趙溪平是自己聯繫班主任請過假的,他因為過敏進了醫院,班委拿了請假條放到了趙溪平的位置上, 用沒有帶走的課本壓著一角,防止被風吹跑。
范濯伸手抽出這張請假條看了又看。
班委很貼心的已經將趙溪平的請假事項用黑筆寫上:季節性過敏。
只等待簽名,就能在趙溪平回校後, 附上病歷給班主任銷假。
范濯卻對這個原因不滿意,他醉得離譜,暈乎乎地抽出一隻鉛筆,在下面欲蓋彌彰地解釋:
春天本來就是容易過敏的季節。
姜明鈺對此深有感悟,他坐在位置上連打了三個噴嚏,將問題都怪在滿城飄揚的柳絮上,緊接著戴上了口罩,直到吃午飯的時候才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