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本來要和裴珩去打羽毛球,管家和他課間通電,說這幾天姜肅時都要回家。姜明鈺告訴裴珩,這幾天他都不去裴珩家了。裴珩沒說什麼。
下午放學,姜明鈺正在整理書包,他刻意檢查過,沒有把要做的作業放進書包。
前桌的兩個女孩剛打過下課鈴,瞬間拎著包手牽手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紀別風攬過椅子,坐到了姜明鈺的面前,他用手撐著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很快摸清規律:「一刻練要寫兩頁。」
姜明鈺慢吞吞地「哦」了一聲,把數學一刻練抽出來,快速地塞進抽屜。
紀別風勾唇,無聲地笑了一下:「你不寫作業,帶書包回去幹嘛,多累啊。」
姜明鈺有點被揭穿戳破的惱怒,誰說他不做作業的。
就算他不做作業,偶爾要是想拿起書翻翻怎麼辦。不過他才不會中激將法,真的把作業本帶回去,而是瞪了紀別風一眼:「要你管,和你又沒關係。」
紀別風將兩手一攤:「好好好,我的錯。」
姜明鈺不理他了,將包背上就走,實際上他個子高挑人又瘦,漂亮得很有攻擊性,偏偏書包背得很老實,陽光下會折點棕栗色的頭髮蓬鬆柔軟,都是會讓人覺得很反差的可愛之處。
紀別風追上去攔住他:「你還討厭我嗎?」
姜明鈺昨天才因為裴珩對這件事的無動於衷而勃然大怒過,儘管如此,他其實認同裴珩的話,甚至他原來就是這樣想的。
姜明鈺反問紀別風:「那條絲巾,你撈上來了嗎?」
紀別風一時語塞,臉上陰晴不定,片刻的愣怔後,陡然冒出一句:「如果我這次考到第一呢?」
姜明鈺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紀別風說的是兩周的五校聯考。
紀別風的成績雖然不錯,卻遠夠不上全區第一,拿到全校第一都要靠點運氣。
姜明鈺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準備毫不留餘地嘲笑他做什麼夢,餘光一瞥,瞧見裴珩站在教室的後門等他,嘴裡的話繞了個圈,變成了:「等你考到第一再說。」
其實他同樣說給裴珩聽,姜明鈺卻不在乎裴珩到底有沒有聽見。仿佛只要話一出口,裴珩也就納入了這條規則中,被迫成為了他的選項之一。這是獨屬於他一個人在玩的陰暗小遊戲。
裴珩朝他走過來,視線越過他,在紀別風的身上停留了一秒。目光又移回到姜明鈺的身上,姜明鈺好奇的看著他:「你怎麼來找我了?」
中午的時候,他明明已經告訴裴珩,他晚上要回家,不能一起去打羽毛球了。
裴珩說:「嗯,我知道。」
他倆並肩往外走,走過樓道的長廊,和拐彎的樓梯,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姜明鈺在說,他總覺得裴珩似乎有話要說,可裴珩又偏偏不說,真是急死他了。
一直走到停車場,姜明鈺家有個固定車位,他家的司機一般都在那等他。要分別了,姜明鈺終於忍不住了:「裴珩,你來找我幹嘛!」
裴珩說:「沒什麼,我想看一眼你的新朋友,紀別風,就是他對吧?已經看到了。」
姜明鈺聽到回答的第一瞬間,好想大鬧一場。
他不明白,就算他們只是朋友,他也容忍不了裴珩有除他之外新熱絡的朋友,可裴珩卻永遠不會這樣要求他。
姜明鈺對感情的要求太高,他自願且主動地為裴珩守護他們感情的貞潔,同樣要求裴珩也要永遠無條件將他放在友誼的第一位,他原以為裴珩也會有這樣的感情需求,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裴珩從來沒有要求他這樣做過,需求和義務相當,所以他也就沒有義務,要主動且熱烈的視姜明鈺為他的第一位。
占有和被占有,明明是同樣大的兩種感情需求啊。
姜明鈺心想,原來自己只是占有了裴珩,卻沒有被占有。好痛苦的事實,他儘量假裝維繫從昨天到今天的謊言,微笑說:「你覺得他怎麼樣?」
裴珩迴避了這個問題,似乎在他看來,他無法對此做出評價:「周末還去我家嗎?」
姜明鈺悶聲說:「不去了。」
他打開轎車後排的車門坐進去,沒有和裴珩說再見。
話是這麼說的,周六下午一點,他出爾反爾,準時的出現在了裴珩家的樓下。那天說過自己不去後,裴珩再沒和他聊過天,中午時雖然還會一起吃飯,但沒有人說話,就像中年分居的夫妻,別人問起來都說感情沒問題,其實只有他們倆知道問題大著呢。
姜明鈺在裴珩家樓下喊了三遍裴珩的名字,後廚的幫工探出一個腦袋來告訴他:「小珩今天不在哦。我看他一大早就有事,拿著電腦出去了。」
「哦。」姜明鈺不好意思地露出一個尷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