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鈺抓著那張紙看,姜肅時目前看起來狀態良好只是因為優越的醫療團隊,他真實病情實際上已經到了較為嚴重的地步, 根本瞞不住人。
董事會提議找人暫代他的工作,人選之一就有姜肅時的親弟弟姜尤天。
公司里的事情, 姜明鈺隱隱知道一些,但姜肅時根本不肯放權。
紙質文件分別是姜尤天的休假申請和調任通知, 僅是姜嘉作弊和同性傳聞,當然不會對姜尤天的事業造成什麼影響,只能算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真正的致命一擊是上周供應商那邊實名舉報的姜尤天及其團隊私下受賄一事。
調任通知是體面一點的說法, 事實上公安紀委那邊正在核查,這件事鬧不好要成刑事案件。
姜明鈺的腦袋嗡嗡響,張口要反駁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小音樂廳響起《唐璜》的序曲, 他坐在椅子上,將照片從最後一張,再翻回第一張。
一時間, 都有些手足無措。
什麼意思。
說明姜嘉還是遇到了裴珩嗎?
姜明鈺不覺得預知未來是件好事,什麼都不知道,他只需要往前走就行,可知道結局後,他反而停在原地不敢動。
會變好嗎,還是更糟糕。
想到這裡,他近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沉悶。
很想找裴珩聊聊,之前的僵持仍沒有結果,現在放棄是他自己認輸。要贏固然萬般因素缺一不可,想輸的決心和勇氣,姜明鈺同樣沒有。
紀別風休學只休了三天,他被班主任叫走後,下午就再沒回過教室。東西書包丟在位置上,乾脆一樣都不要了。
周二上午,他又像他轉學進來的那天一樣,突然的出現在學校里。
不過不是在七班,而是到了二班。
一早上很多人都在課間看見紀別風,他從學校的正門走進來,很快速地穿過格子地磚的升旗廣場,在實驗樓的長廊徑直走向教學樓,一路暢通直達高三二班。
數學課結束的課間,范濯和紀別風原本也算對頭兩隻,這會兒在教室後排,不知道兔死狐悲還是幸災樂禍的說人閒話。
儘管趙溪平一舉躍升四百名的奇蹟實在驚人,但這個成績也不算什麼特別出挑,驚到的只有范濯和姜明鈺這兩個以前和他一起在排名榜後排抱頭痛哭的同黨。
如今已在這個批鬥環節喪失發言權,最好假裝睡覺,不然范濯就會咬著牙,跳起來開始指責趙溪平的背叛。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一層層的傳遞到七班,蓋過昏昏欲睡的瞌睡蟲。
「紀別風來學校了!」
紀別風來學校本身不值得引起軒然大波,關鍵在他後面緊跟的半句話:「他跑去二班把裴珩打了!!!」
原本還趴在桌上裝睡順便小心眼地詛咒范濯晚上放學最好能騎著自行車一頭栽進臭水溝的趙溪平立刻原地立正。
「什麼!」范濯毫無徵兆地抓起椅子掛著的外套,幾個撐桌翻跳,眨眼就到了門口,往樓下二班沖。
倒不是惦記什麼同學情,想過去勸架什麼的,純粹就是想看裴珩挨打。
趙溪平追上范濯,怕范濯比他多看兩眼裴珩挨打,抓著范濯的校服,將他往後拖。
范濯同樣不甘退讓,兩個人拉拉扯扯先在樓梯口打起來。
最後還是總分比范濯高四百分的趙溪平扇了范濯兩個耳光,又肚子上反挨了兩拳頭以後,腦子頓悟般地靈活起來了:「誒呀,你去看裴珩那小子好了,我要回班上看小鈺!」
他扭頭就要走。
范濯更加不讓。
趙溪平又抽了他兩下。
范濯讓了。
跑回七班,整個七班都跑空了,就他們兩個傻瓜只把彼此當對手,在樓梯口為了搶觀戰席的最佳位置搶先打架。
兩個人手拉手都不肯吃虧一點地趕到二班,原本里三層外三層的人還沒來得及全散去,零零散散地站在教室外圍的長廊,各自若有似無地伸長著脖子,探頭探腦地往裡瞥,仿佛事件的主人公還坐在那個作為目光焦點的位置上。
二班的教室里中間兩排的書桌連著座椅倒在地上沒人扶,幾個男生很興奮地討論剛剛發生的場景。
「我真的一點沒反應過來,媽呀我說,七班那男的直接衝進來了,嚇死人了,老王還在拖堂,他一拳就打到裴珩臉上了。」
「他和裴珩有仇啊,專往裴珩臉上打。」
「裴珩搶他女朋友了?你別說這小白臉,真的幹得出來。我們班那群女生不是天天在那說他長得帥嗎,哇,這下破相了。爽。這次聯考他考得也爛,被人叫男神叫飄了是不是。我真不知道他哪裡帥了,不就是個子高點,人又瘦,媽的我洗把臉比他帥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