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嘴裡還咬著包子,伸手接過,今天時間趕,他沒說啥話,拿過簍子背身上。
香秀送他出門,送到院子外,水生說:「回去吧,別送了,我晚點就趕回來了。」
「河面風大,小心著些,」香秀說完,目送他背著簍子遠去,身影消失在霧氣里。
她攏了攏衫子轉身回屋去,把饅頭胚子放竹籠里,等它醒發完再拿去蒸。
等醒發的工夫里,她拎著草料桶去後院餵毛驢,一勺勺舀進石槽子裡,等看毛驢吃完了草料,又喝了水後,她才拿著谷瓢去餵雞。
這時天邊有了光亮,低矮枝杈上的鳥叫聲此起彼伏。香秀聽著聲,端出放在空屋裡的豆腐,起了層白毛。有一板經過雨的潮氣,發了霉點,只能舍掉。
她拿來幾個小罐子,將豆腐搓毛後,一個一個碼上去,碼好一層鋪一點鹽,倒上黃酒醃滿裝蓋。
醃出來是乳黃的,大夥管這種叫白方,香秀也見過別人拿紅曲來做腐乳,醬出來的紅色,做法稍顯麻煩,她不費那勁。
她給罐子扣上葦葉後,放在陰涼乾燥地,擱上一段日子就能拆壇了。
到了蒸饅頭時,滿倉也起了,他用巾子擦著臉問:「嫂子,我能做些啥?我哥說讓我早些起來打下手。」
「吃包子吧,」香秀笑著放下火筒,從灶台後站起身,「填飽了肚子你看著點火,燒些水來。」
滿倉應聲,等他滿足地吃完了包子,福妞才頂著歪歪扭扭的辮子進來,香秀給她解開重新打。
天亮了,村子便似活了過來,雞叫鳥鳴,小院門口總有人扛著鋤頭走動,有漢子隔著門喊:「滿倉,水生人呢?不會今兒個躲懶去了,還是躺床上睡大覺。」
「才沒呢,」福妞走出來叉腰,滿臉不服氣,「我哥勤快得很,你再說,我叫他回來上門同你算帳。」
「啊耶,」漢子大笑,「我可嚇死了。」
「滾邊兒去,」從鎮上回來的水生踢了男人一腳,一手拎著滿滿的背簍,斜了那漢子一眼,「搬船去,少在這逗她。」
那漢子原是水生的哥倆好,混名毛大,就愛耍耍嘴皮子。
「你個水裡鑽的,這一早就往鎮上去了,」毛大瞅了那簍子裡的東西兩眼,嘖嘖幾聲。
「虧不著你們這嘴,下塘去,我晚些就來,」水生說完,當著他的面把院門關上,毛大在門外嘀咕,「這死小子。」
進了院子後,水生又笑道:「阿秀,來瞧瞧東西,我得下塘去了。」
他買了不少菜,一塊葦葉包著的豬肝,裝在大竹筒里的豬筒骨,豬肉則裹在毛竹殼裡,幾塊熏到焦黃的香乾,一把芹菜,薄薄一疊的千張,還有一壇黃酒。
水生解釋,「甜酒釀還沒得賣,晚些我再買些來。」
香秀點點頭,一樣樣拿出來,在心裡合算做些啥菜,水生換了鞋,拿上竹竿和網兜準備出門,香秀追出來,遞給他一個籃子。
「早上包子還熱乎的,帶著當點心吃,還有一葫蘆茶水,記得喝。」
水生接過,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輕聲說:「曉得了,你回吧,我下河去了。」
捻河泥要在塘溝里,要不是小河道上,那裡的泥巴多。
何家村有很多縱橫交錯的河道口,每年汛期雨落水漲,驚蟄前撈完的河泥,夏秋又聚在池底。
這會子水面上不乏竹排、舴(zé)盆、木船浮游,測水深的青竹竿上上下下來回動。
水生肩膀挑著竹竿,手上拎著籃子過去,蘆葦盪旁的木船上有人喊他,「水生,在這嘞。」
「帶了些啥,」他三堂哥穿著半袖衫子,赤著胳膊站在船上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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