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有個聚陰陣。」他的聲音一如往日沉靜,卻暗藏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緊繃,「你可有看清,是誰在使用?」
槿鶯張了張嘴,想到邱長老目睹她控制藤蔓的場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我沒看清。只看到很多鬼魂……」
元嬰境的沈時臻,根本打不過化神境的邱長老。若是邱長老發現他們,那就是一死一送!
她面色慘白,拽著他的衣袖:「這裡太危險,我們快回宗。」
山風卷著血腥味掠過耳際,沈時臻眼眸微垂,掩住了眼底的暗翳。
他抬手掐訣,縮地成寸,眨眼間,便護著懷裡的少女,回到了洞府。
洞府內,槿鶯仍是心有餘悸。直到沈時臻給她上藥時,她才注意到他的手竟也血跡斑斑。
「你受傷了!」
「我沒事。」沈時臻眉目下斂,「區區惡鬼,傷不了我。」
不知為何,槿鶯總覺得此刻的氣氛有些詭異的僵硬。他出門前明明叮囑她不要出宗,她卻逆著他的意思,還差點……
「時臻,你在生氣嗎?」她怯生生抬眸,小聲道歉,「對不起,這次是我莽撞出宗,害你憂心了……」
沈時臻抿了抿唇,長睫微斂,再次掩蓋住眼底的情緒。
「我有些不適,體內的
毒素又蔓延了……」像是被某種不宜言說的強烈情緒住,他遲緩地站起身,袖子卻被輕輕地拉扯住。
「我幫你。」少女盈盈抬頭,溢滿了對他傷勢的擔心。
他靜靜地看著她,眼眸黑沉幽深。
槿鶯被他不同於往日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正欲開口,眼前陰影突然放大——沈時臻猝不及防地俯身貼近,將她整個人壓進床榻,吻了下來。
這個吻比以往都要熱烈,帶著壓抑已久的情緒。他的手掌扣在她腰間,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里。
槿鶯被親得呼吸不暢,大腦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雙手環上他的脖頸,主動迎了上去。
解毒的過程漫長而纏綿。
沈時臻的吻從最初的激烈漸漸轉為溫柔,像是要將所有的情緒都傾注其中。槿鶯被他吻得暈暈乎乎,只覺得整個人都融化在他的懷裡。
當最後一絲毒素消散,沈時臻的修為終於恢復至煉虛境。
他躺在床上,一動未動,目光卻緊緊凝視著床邊的那束木槿花。
花瓣上還沾著露水,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暈。
「李瑩。」
「嗯?」被突然叫全名的少女,有些迷糊地睜開眼,又往他懷裡鑽了鑽。
他輕輕喚了一聲,突然有些問不出口。
那些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劇烈起伏,像是要衝破胸膛,沈時臻閉眸一顫。
他手掌緊緊握住她溫熱的小手,她掌心傳來的暖意,正一絲絲融化著他築起的心防。
他強忍住心尖的酸楚:「睡吧。」
待槿鶯熟睡後,沈時臻悄然起身,踏著月色前往主峰。夜風拂過他的衣袂,帶來一絲涼意,卻吹不散他眉間的凝重。
邱長老的屍首遲早會被發現,能殺他的人屈指可數,沈時臻自然要向師兄說明緣由。
他站在玄風真人面前,神色平靜,語氣卻透著徹骨的冷意:「師兄,聚陰陣和鎮妖塔皆是邱長老所為。他墮為鬼修,與妖魔狼狽為奸,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玄風真人眉頭緊鎖:「邱長老?他為何如此?」
「他認為魔淵中隱匿著起死回生的力量,想用這個力量復活胞妹。」沈時臻嗤笑一聲,眼中儘是譏諷,「全然不顧這所謂的力量,一旦釋放,會給世間帶來怎樣的滅頂之災,就妄圖開啟魔淵……」
一個愛上自己妹妹、罔顧倫常的痴徒,口中所言又有幾分真。
他頓了頓,聲音冷了幾分,「不過是為貪婪尋的遮羞布罷了。」
「他欲殺我,卻遭聚陰陣反噬而亡,致使未能將其生擒至刑堂審問。具體他與妖魔勾結的細節,及後續謀劃,皆無從查考。」
沈時臻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邱長老誤以為他只是扶光劍尊的弟子,想將他滅口,誰知僅僅三招交鋒,便已狼狽不堪,對他修為竟已到化神境,他直至死亡都滿臉不可置信,眼中滿是震驚和不甘。
對於邱長老的死,玄風真人沒有絲毫懷疑。畢竟,就算有人親眼所見,他也不會相信沈時臻會主動殺人——哪怕對方已經墮為了鬼修。
「此番若非李瑩誤入險地,怕是要被妖魔裡應外合。」玄風真人輕嘆一聲,慶幸道,「也幸好你早贈她一塊福佑玉,才能及時破空相救。」
「你傷得可重?」
沈時臻腦海中閃過邱長老臨死前的狂笑——你要抓我去刑堂?哈哈哈哈……你可知,上次執法堂內給你作證的那個外門弟子,是個妖物?
他神色如常,淡淡道:「一些輕傷。我已與李瑩雙修,體內的毒徹底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