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唇
微動,喃喃自語:「你受傷了?是為了救我傷的嗎?」
沈昭予冷淡地勾了下唇角。
成親好幾日,日日同床共枕,他每晚都準備著同她解釋這傷是怎麼來的,說辭每夜都在心裡打轉,就是沒有機會說出來。
非得等他傷口撕裂,血浸透衣裳,她才能看見。
在她眼皮子底下要騙她簡直是易如反掌,難怪她的奴僕們各個都不怕她。
一個主子當成她這樣,也是普天之下獨一份了。
沈昭予並不理她的問題,把她從自己腿上撥開就往外去,「我去換藥。」
等他在耳房上好藥,換過一件乾淨的寢衣,精神恢復平靜,再回到臥房時,宋星糖已經保持著他走時的姿勢,趴在床邊睡著了。
沈昭予:「……」
他心底的鬱氣盡數散去,手按著頭,無奈嘆了口氣。
當個呆子也挺好的,起碼不會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煩心,也永遠不會消耗自己的精力和情緒。
他有些羨慕她的沒心沒肺。
把人搬回她自己的位置,沈昭予捂著傷口,放輕動作在她身邊躺下,疲憊闔眼。
他從未如此想念那幾個跟他作對的侄子。
侄子們只是想要他的命。
可宋星糖,還會摧殘他的精神。
沈昭予難得做夢,一個久違又幽長的夢。
他夢到自己在戰場上廝殺,夜襲敵營斬殺敵將,剛把人首級割下來拎在手裡,忽然從床帳里竄出來一隻毛髮凌亂的白色野貓,直直撞上他的肚子。
他穿著戰甲,按理說不該有任何感覺,一隻貓而已。
可不知那個貓的腦袋是用什麼做的,衝擊力堪比用投石機扔了個百斤鐵疙瘩過來。
沈昭予感覺一股強力壓迫在他的傷口上。
而那隻「貓」一邊拿鐵頭撞他,一邊還發出了喵喵的聲音。
沈昭予覺得聲音這錯了,應該是金屬撞擊聲,而不是貓叫,貓沒有這樣的破壞力。
他冷靜地找出了場景的相悖之處,他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然後沈昭予就疼醒了。
「……」
垂下眸,發現罪魁禍首。
宋星糖頭埋在被子裡,人小小的縮成一團,伏在他腹上,小心翼翼地扒開他的寢衣,手指戳了戳被紗布層層包裹的傷口,嗚嗚咽咽地抽泣著。
她每戳一下,他就感覺又癢又疼,身體裡好不容易壓制的衝動又有復甦的趨勢。
不是都睡著了嗎?怎麼忽然又折騰他。
難道他真的罪大惡極,到夢裡老天爺都不放過他,非要經受這非人的懲罰。
「我怎麼睡著了……嗚嗚,都怪我,都怪我。」
睡醒了一覺,後知後覺,才開始心疼、難過、自責。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奇特的人。
沈昭予手伸進被子,摸了摸宋星糖亂糟糟又毛絨絨的小腦袋。
嗯,夢很寫實。
還真是一隻愛闖禍、頭又硬、膽大莽撞的小野貓。
第35章
沈昭予這輩子沒哄過人。
可現在的情況棘手到,他如果不哄,那他這一夜可能又睡不好了。已經好幾晚沒能安眠,他也是肉體凡胎,身體不是鐵打的。
大業未成,身體先垮,到了地下閻王問他怎麼死的,他回答——
困死的。
冤啊。
從幼時求學始,他雖比人都刻苦,可他也有覺睡。
江行他們總覺得他太拼,可他也有覺睡。
哪像現在,說好了是蟄伏下來,休養生息。
結果呢?
他反倒沒覺睡了。
冤啊!
須臾間權衡利弊,沈昭予果斷坐起身,將在他傷口上壓了半天的人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