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走了十年那麼久,蘇幼儀又站在鶴鳴堂院中。
「哎呦,蘇姑娘,半個時辰前就遣人去喊你,怎麼現在才來?」劉嬤嬤嗔道,「老夫人都歇下了。」
蘇幼儀感覺到周遭空氣愈發潮濕,時不時有幾隻燕子低低略過院中,要下雨了。
今天,她不想現在這淋雨等這扇緊閉的門打開。
「那看來不巧,既然老夫人歇下了,幼儀不便打擾,就先走了。」
說罷,她轉身要離開。
「進來吧。」帶著些慍怒的聲音響起,是老夫人。
劉嬤嬤在門口抿著嘴不看她,蘇幼儀也沒多給她一個眼神,邁開腿往屋裡走去。
老夫人臉色不好,比往常還差。
還未等蘇幼儀行完禮,便開口呵斥,「這些年來教你那些,你是一點沒聽進去!」
根本猜不到這次是因為什麼,蘇幼儀自顧行禮站直了身子。
腦子裡想著江遲安的事,她臉色也難看極了。
「倒茶。」
依舊是劉嬤嬤聽聲而動,倒了一杯剛好滿到杯沿的茶水,然後看向蘇幼儀。
蘇幼儀幾乎是肌肉記憶,抬腳走去,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把滾燙的茶水端了起來。
指尖很痛,她不想再忍了,小碎步化作一大步,直接邁到老夫人面前,不等老夫人接過,直接把茶水放在桌子上。
哐的一聲。
然後她重新回到屋子中央,挺直了脊背站著。
「你就是這樣端茶倒水的?!」老夫人眉毛倒豎。
蘇幼儀仍低著頭沒說話。
老夫人全然沒發現蘇幼儀的不對勁,在片刻沉默後更加惱火,直入主題。
「算好了良辰吉日,竟然還上趕著提前婚期,全身上下幾斤骨頭越發輕賤了!」
......
原來是為了這事。
難道是她想提前婚期?江遲安究竟怎麼和郡王妃說的?這件事竟然要叫她來承擔罵名?
她分明說過不好提前,若是提前會叫郡王妃忙不過來。
「究竟是誰要提前婚期,老夫人不妨把小公子叫來問問。」
第一次這樣理直氣壯說話,蘇幼儀心手有些抖,心跳的極快。
「還能有誰?除了你還能有誰?」老夫人聲音漸漸高了起來,「別以為今後成了江家少夫人就能這樣說話!」
「本不是我主張,憑什麼訓斥我?您把江遲安叫來問問便知,究竟誰是輕賤骨頭。」
沉默了太多年,蘇幼儀幾乎忘了自己其實是個喜歡爭一爭的人。
......
屋裡安靜了一瞬,劉嬤嬤幾乎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祖宗啊,蘇姑娘今日是吃了十斤炮仗嗎?
「你!你!你...」老夫人被一口茶水嗆到,劇烈咳嗽起來,「你這個...」
「哎呦,老夫人,您可不能生氣啊!」劉嬤嬤忙趕過來為她順氣,「前些日子被世子氣得還沒好利索,如今可千萬不能再動氣了!」
「逆子!逆子!全都是逆子!」
啪的一聲,茶杯碎了一地,濺出來的茶葉沫子沾了蘇幼儀一鞋尖。
「江家怎麼養了你這麼個——」
「老夫人,幼儀還有事要忙,就不打攪您休息了。」蘇幼儀跺了跺腳,把鞋尖上那些茶葉沫子震落,轉身離去。
不再管鶴鳴堂里是砸東西還是罵人。
簡直一塌糊塗,蘇幼儀走在湖邊,零星幾滴雨落在臉上,她漫無目的遊走著。
老夫人想說什麼?養出了她這麼個什麼?
蘇幼儀腦海里跳出無數詞句,都是出自這些年老夫人之口。
狐媚女子、木訥姑娘、不懂事的孩子、沒有教養的孤女,再加上今日新說的——輕賤骨頭。
郡王府真的很大,小時候的蘇幼儀也這麼覺得,那時候她彷徨無措,直到江遲安出現。
那時江遲安每日都要喝藥扎針,被郡王妃拘在屋子裡不准出去。
她去拜見王妃的時候偷偷從窗縫裡看過一眼,記憶模糊,但是那雙燦爛的眼睛刻在了她腦海里。
江遲序是長子,是每日忙於功課的兄長,蘇幼儀不敢和他說話,因為她害怕那雙冷冰冰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
她怕江遲序看透她初來乍到的不安還有自卑。
終於有一天,江遲安能每日出來玩一小會了。
他牽著她的手,教她認郡王府里的碧水湖、芍藥園、擷香閣......
他帶她去見老夫人,他拉著老夫人的手撒嬌:祖母,幼儀那麼漂亮,您也一定喜歡。&="&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