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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心裡咯噔一下,抓緊了郡王妃的手:「什麼?孩子沒了?!」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結果了。

郡王妃深深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事到如今,還不如沒了!那孩子不是遲安的!」

「什麼!!!」

老夫人搖搖欲墜,如今這情形,若不是實打實的證據,定不可能這麼大陣仗。

郡王妃叫一旁小丫鬟將托盤呈上來,上面擺著靈娘當年家道中落,被賣給戲園子的契書,還有她表哥張五簽字畫押的痕跡。

當年賣了靈娘的正是她表哥!

再往下翻,是靈娘這一年來在江遲安身邊搜刮的財產典當文書,林林總總算起來,有五六百兩,而這些錢,全都跑到張五手裡!

就連張五買西街那座宅子的錢,也都是靈娘從江遲安手裡掏出來給他的。

最後,還有一張簽字畫押的口供,正是那戲園子裡的一個老太太所述,靈娘當年被賣來戲園子後,就與班主纏在一起,班主膩了之後,靈娘又被班主甩給張五,直到後來靈娘遇到那一陣子沉迷戲園子,花天酒地的江遲安。

江遲安出手闊綽,性格單純,靈娘與他攀上關係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正是張五的孩子。

靈娘找老太太求落胎藥不得,聽了老太太的勸說,咬咬牙趁著江遲安醉倒在床時,裝作二人一夜春風。

再後來,便是查出身孕,江遲安為她贖身,為她置辦宅子偷偷養在外頭,最後,被蘇幼儀發現。

老夫人借著祝惜芸手裡捧著的燈,只看了一半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嚇得祝惜芸將琉璃燈摔在地上,忙去扶。

郡王妃此時也淚流滿面,氣得親自走上前對著靈娘又來了兩巴掌。

院子門口亂作一團,江遲安如在夢中,呆呆站在原地,喃喃道:「真的嗎?是真的嗎?」

他眼神飄忽,忽然像抓住什麼救命稻草一樣,盯著近處的祝惜芸問:「真的嗎?是真的嗎?」

然後又盯著郡王妃:「怎麼可能?」

郡王妃泣不成聲:「好孩子,苦了你......」

老夫人被幾個嬤嬤背了回去,祝惜芸騰出手,終於暢快道:「那日家宴,我早就說過了,我親眼所見!靈娘隔三岔五便偷偷溜去老宅與她表哥私會,這樣不知檢點的女人,竟然——」

「閉嘴!」江遲安忽然發了瘋一般咆哮,他雙眼赤紅,走到靈娘跟前。

靈娘見他斥了祝惜芸,心裡一喜,忙扒著江遲安的鞋哭求。

江遲安立在陰暗處,如閻羅在世,冒著森森鬼氣,他彎下腰,掐著靈娘的下巴迫她抬起頭看自己。

「真的嗎?」

靈娘不語,只是嗚嗚哭泣。

江遲安甩開她的下巴,「那日你我同榻醒來,你鬧著叫我負責,我為你贖身買宅子,為了你拋了一段好姻緣,為了你,我青梅竹馬十年情誼生生走散。」

「現在,你告訴我,你一直在騙我。」

靈娘哭道:「小公子,我對你的心是真的啊——」

「滾出去。」

江遲安繼續道:「還不快給我趕出去!」

說著,他回過頭,看向樹下燈旁的蘇幼儀,她的手被江遲序緊緊攥著,江遲序正為她揉著側腰。

江遲安垂下眼,一身黑衣幾乎隱在夜幕中,他把自己的衣角從靈娘手中狠狠拽出來,轉身離開。

夜風漸涼,江遲序低聲問:「回去吧?」

蘇幼儀忽覺眼角濕冷,抬手去擦才發現,她不知何時落淚了。

此時此刻,往日柔情歡語,好似都徹底隨風散了。

本以為事情真相大白的那天,她會暢快得意,可是現在,她只覺得落寞神傷。

她與江遲安曾經美好過不假,到最後不歡而散也不假,不論如何,如今看見他失魂落魄,她還是......

忽然想到什麼,蘇幼儀猛地抬起頭看著江遲序:「我只是有些感懷,並沒有藕斷絲連。」

她忽然很後悔,自己不該這樣的,此番作為叫江遲序如何自處?

但是這種情形下,她實在無法控制自己。

江遲序垂著眼,燈光暗淡,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他挽著她的手,修長的手指將她的手掌牢牢鎖住,他道:「我知道。」

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蘇幼儀很疲乏,撇下院外亂糟糟一片,往院裡走去,江遲序跟在她身後,目光幽暗,細細密密遊走過她的背影。

垂墜的秀美烏髮在腰間晃動,不足一握的窄腰在髮絲間若隱若現。

她自顧走著,只留下一縷花香氣撲在他面上,這縷幽香中還蘊含著她淚水的苦味,還有一點點她心跳砰出的溫熱氣息——

那顆不知在為誰跳動的心。

第45章 再遇別拋下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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