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後也不可能再開口親切喚一聲姑母了。
跟在皇后身邊的宮女進來與皇后娘娘低語幾句,皇后點點頭道:「今日遲序也在宮中,看這時辰也快要結束了,不若你等著他一同回去吧。」
「世子這些日子忙,幼儀不便打攪他,還是先回去為他備著飯吧。」她實在不想面對江遲序。
皇后只笑笑道:「好,那你回去路上當心些。」
不知這二人又鬧了什麼彆扭,江遲序叫她幫忙把蘇幼儀留一留,待會要一同回去,但是蘇幼儀看樣子並不想隨他一起回去。
蘇幼儀滿懷心事出了宮門,由桃溪扶著上馬車,剛一掀開帘子,連忙轉身要走,卻被馬車裡的人拽住手腕拉進轎廂里。
桃溪驚呼出聲,連忙要掀開帘子去看,卻被江遲安冷聲喝止:「不許進來!」
聽見江遲安的聲音,桃溪環顧四周,這裡是宮門,來來往往不少人,蘇幼儀不會喊叫求助,不會把事情鬧大。
桃溪沒再進去了,她緊張的跟在外面。
看著面色沉鬱,冷冰冰的江遲安,蘇幼儀忽然覺得,他與江遲序,其實有幾分相似,若是冷臉看人,更像了。
蘇幼儀從他手中抽回手腕道:「小公子究竟有什麼事?」
江遲安深深看了她一眼,吩咐車夫道:「回郡王府。」
「幼儀,我不亂來,到郡王府前,我想與你說清楚。」
蘇幼儀道:「你我前塵往事早已斷得清楚,又有什麼好說?」
「前塵往事。幼儀,你把那些都忘了好嗎?我想與你重新開始。」他目光誠懇,規規矩矩坐在蘇幼儀對面。
馬車緩緩行駛,車上二人對坐,若是忽略冷冰冰的氛圍,還真就和小時候一同出府玩時一樣。
蘇幼儀搖頭,「小公子,我已徹底放下,你何必耿耿於懷呢?你這樣糾纏不清,於你於我都不是好事。」
「你放下,我卻沒放下。蘇幼儀,難道你只許江遲序覬覦弟妻,不許我重新把你搶回來麼?」
這話很露骨,蘇幼儀搖搖頭,「你誤會頗深。」
「我從前幼稚、頑劣,你對我失望也好,厭惡我也罷,我都接受。只是,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江遲序能做到的,今後我也能做到,你不要拋下我一個人。」
「這些日子我去了一趟姑蘇,你看,這些都是你喜歡的,小時候你剛來府上時常常說給我聽,我給你買來了,你收下好不好?」
原來這些日子,江遲安消失不見,是去了姑蘇一趟。
他從未獨自出過遠門,若是叫郡王妃知道江遲安為了自己跑了一趟姑蘇,恐怕要把她訓斥一頓。
蘇幼儀一陣心寒,並不看他手中那滿滿一箱子東西,道:「謝謝,但是我並不想要。」
蘇幼儀瞥了一眼帘子外,終於行至僻靜處,她站起身吩咐車夫道:「停,我要下去。」
不等江遲安挽留,突生巨變!
只聽車廂外一道破風的聲音傳來,蘇幼儀方才坐著的地方一支利箭破開結實的木頭狠狠穿了進來!
木屑散了一地,那處的軟墊被利箭釘住,綻出一團棉絮。
蘇幼儀嚇得跌坐在地,馬車外桃溪大喊:「小姐!躲好!」
還沒等反應過來,只聽又有兩支利箭從轎廂上方陡然穿入,其中一支直直衝著蘇幼儀的左心刺來。
幾乎是一瞬間,江遲安撲在蘇幼儀身上,將她緊緊護在懷中。
哧——利刃劃破衣料的聲音傳來,蘇幼儀聽見他痛苦的悶哼聲。
「遲安!遲安你……」
蘇幼儀渾身顫抖著探出頭,只見江遲安的左背和左臂各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皮肉外翻,黏熱的血液滾滾流出,她失聲痛哭:「遲安,遲安……」
平日裡打兩板子都要哭著求饒的江遲安深處竭力克制顫抖的手,捂住蘇幼儀的嘴,聲音細微:「幼儀,別出聲。」
蘇幼儀自小生活在內宅,從未見過腥風血雨。
如今江遲安滿頭大汗,血流如注的模樣把她嚇得面色蒼白,她顫著呼吸
迅速思考,究竟是誰敢對郡王府的馬車行刺?
忽然想到那日宮中花樹下她偷聽到的那些話,她眼中一亮,「遲安,你聽我說,你下車,你下車快走!」
「是長公主,是她要殺我!她們只想殺我,不敢動郡王府的人,你快走!」
流了太多血。江遲安此時已經痛的意識模糊。
他抱著蘇幼儀往馬車小榻下面躲了躲,聽著馬車外胡亂穿進來的利箭破空聲。
他氣息愈加不穩,道:「你也是郡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