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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把一碟子熱騰騰糕點從籃子裡取出來,江遲安嗤笑:「從前我年輕,看不懂,如今卻明白了。」

祝惜芸難得聽見江遲安願意和自己搭話,忙問:「明白什麼了?」

江遲安斜了她一眼,「從前祖母對幼儀要求甚嚴,恨不得叫她把全京都高門的大大小小規矩都守的明明白白。我以為祖母是為了幼儀好,沒成想,她只是想刁難幼儀。」

祝惜芸聽他又念叨蘇幼儀,心裡不快,但是仍笑著道:「為何這樣說?」

再次輕蔑一笑,江遲安道:「祖母能縱容你在郡王府沒名沒份不知廉恥的來近身照顧我,可見她心中本是不在乎這些規矩的。」

「這……」祝惜芸咬了咬牙。

江遲安繼續道:「你說呢?」

祝惜芸呼吸幾回才緩過氣,臉色十分難堪,怯聲道:「表哥這話……芸兒聽不明白。」

「呵。」江遲安拿起一塊她遞來的糕點卻不給她一個眼神。

「你聽得懂或者聽不懂,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在我跟前繼續晃下去,就別指望聽見什麼中聽的。」

祝惜芸見他拿起糕點打量,壓下心中憤恨之意,笑道:「表哥,快嘗嘗。」

江遲安咬了一口手中雪白的糕點,薄唇上沾了些碎屑,祝惜芸不敢伸手去擦,只呆呆看著。

片刻,她的臉有些紅。江遲安長相俊美,這兩年脫去了少年時的稚氣,增添了許多男子氣概,更有魅力了。

祝惜芸不由得心想:若是能順利嫁給江遲安,還管他愛不愛自己呢?郎君相貌俊美,郡王府又富貴溫馨,她今後便能人前挺胸抬頭,舒一口氣了。

江遲安問:「你做的?」

祝惜芸聽他這麼問,心裡高興極了,紅撲撲的臉上神采奕奕,有些害羞地笑:「表哥,是我做的。」

江遲安根本沒看她這邊,只捏著糕點打量,缺掉的那一小角是他方才咬的。

片刻,他才說:「真是難吃極了。」

祝惜芸終於走了,耳邊又清淨下來,江遲安百無聊賴,抽了一本雜書開始看。

不一會,郡王妃款款走來,面上有喜有憂。

江遲安這些日子被她鬧得心裡煩,冷聲問:「母親,有什麼事?」

郡王妃遞給他一份公文,道:「聖上親自給你安排了一份差事歷練。」

江遲安立刻接過,迫不及待要打開看。

又聽郡王妃道:「這地方太遠了,竟然要跑到北地去!那邊天兒冷,我怕你受不住。」

她溫聲勸:「要不然就別去了吧,我叫你哥哥去同聖上說說情。」

說著,她要摸一摸江遲安的頭髮,卻被他躲開。

只好重新坐回床邊,道:「你就平平安安的守在我與你父親身邊,做個富貴閒人。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江遲安迅速讀完文書內容。

北地……

真的很遠,去了以後,恐怕要等再調回京都才能重新見到蘇幼儀。

但是,這差事很不錯,若是他能努力些,兩年內調回來不成問題。

等他調回來後……

雖做不到江遲序這般呼風喚雨權勢滔天,但他至少再也不是庸庸碌碌的富貴閒人了。

兩年,兩年……

「母親,我去。」

郡王妃驚訝道:「我的兒,你可真想好了?」

江遲安點頭,「我想好了。」

不過兩年而已,有他與蘇幼儀十年的青梅竹馬羈絆在,不怕她忘了自己。

郡王妃還要再勸,卻被江遲安冷聲拒絕。

這處處受挾制的富貴閒人,他再也不要做了!

……

再醒過來時,夜色濃郁,脖頸無力左右晃動,她只用眼珠子往四周看了看,漆黑一片。

蘇幼儀估摸著自己已經睡了五六個時辰。

「桃溪。」

她的聲音沙啞無力,隨著輕聲呼喚,喉間像被粗糲的砂子磨過,很痛。

屋裡太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就連往日垂絛的月光都沒有。

「桃溪?點燈來。」

無人應答,屋裡靜悄悄的。

都這麼晚了,不知道張伯是否還在等著她?

「桃溪?」

今日走不成了,須得改日才行。

忽然想起暈過去前江遲序惡狠狠的目光,有一股寒氣順著後脊攀升最後在天靈蓋炸開。

那樣憤怒的江遲序,她沒見過。

他還會答應與自己和離嗎?

桃溪久久不答,蘇幼儀只好自己坐起身,掀開被子,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白日裡穿的那身輕便衣服已經被換掉了。

恐怕是因為她吐了許多藥汁,將衣服沾濕了。

她摸索著下床,光著腳探來探去,太黑了,她不敢亂走動,生怕踢到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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